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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3-2135章 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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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黄的落叶,走到学校后院的小河边。

    弯弯的小河静静流淌,河水清澈见底,河中央的芦苇荡里传来小鸟的欢叫,身后的白杨林传来秋风扫落叶的声音……

    这里是我大学时代和晴儿经常一起玩耍、散步的地方,4年的时光里,我们经常安静地坐在小河边的那块大石头上,偎依在一起,看着清清的河水,叙说着各种有趣的故事,憧憬着美好的明天……

    我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中为什么又来到这个地方,仿佛是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在引导我来到这里,走到河边的那块大石头前。

    当我蓦然看到大石头前坐着一个熟悉的背影时,我突然惊厥了,我分明看到,自己面前突然出现了晴儿的身影,她正背对我,安静地坐在那块大石头上,一如4年里的那种姿态,只是身旁少了一个我。

    我不知是幻觉还是现实,使劲摇摇脑袋,揉了揉眼睛,仔细再看,确实是晴儿!

    晴儿的身形明显消瘦了,显得很柔弱,熟悉的马尾巴头发不见了,代之的是一头齐耳短发,此刻,她正手托着腮帮,弯曲着膝盖,怔怔地看着小河发呆……

    我的心里一阵狂跳,我不知道是该进还是退,我不知道是否应该和晴儿打招呼。

    我就愣愣地站在那里,愣愣地从后侧面看着晴儿发呆,我距离晴儿不到10米的距离。

    周围一片寂静,微风吹过晴儿的短发,晴儿用手轻轻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

    时间仿佛停滞。

    我就这么傻傻地呆立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晴儿的侧影和背影,看着晴儿苍白的面颊和消瘦的身躯。

    直到远处传来老三呼唤晴儿的声音。

    “晴儿——”在我的背后,远处,传来老三气喘吁吁的呼唤声,穿过秋日的白杨林,钻进我的耳朵。

    晴儿听见老三的喊声,站起来,然后慢慢转过身——

    自然,晴儿就看见了我,而我,这会已经无处躲藏。

    看见晴儿,看到晴儿的脸庞和眼神,我心中大骇,狂跳不已,这些日子不见,晴儿的面容显得无比憔悴,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哀愁和悲楚。

    看见我,晴儿很惊异,几乎是有些惊吓,身体明显地晃动了一下,暗淡的眼神里突然迸发出一丝微弱的光,嘴角不由自主在颤抖……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晴儿也没有说话,我们就这么僵住了,晴儿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我,胸口在不停起伏。

    彼此沉默的瞬间,老三奔到,看到我,一愣,接着反应过来:“江大记者,是来参加外语系系庆采访的吧,不好好采访,跑到这里来干嘛?”

    老三的口气里充满了嘲弄和厌恶。

    我表情僵硬,没有说话,勉强苦笑了一下,算是答复。

    老三冷蔑地看了我一眼,走到晴儿跟前:“晴儿,我到你宿舍找不到你,知道你肯定又到这里来了……走吧,该回去吃药了……”

    说着,老三拉着晴儿的胳膊就走。

    晴儿没有说话,在老三的拉动下机械地迈开脚步,从我的跟前擦肩而过,眼睛一直默默地看着我……

    在晴儿和我擦肩而过的瞬间,我分明听到了晴儿急促的呼吸声,我甚至听见了晴儿心里的哭泣……

    我僵立在原地,没有回头,听着晴儿和老三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白杨林间的小道里,远处隐约传来老三和晴儿说话的声音:“晴儿,不要搭理他,不要再看他了,这是个畜生,不值得你为他付出这么多……”

    我猜得到,晴儿一定还在边被老三拉着走边执拗地回头注视着我。

    当老三和晴儿的声音完全消失,当周围只有河中央芦苇荡里小鸟的叫声,还有树叶在秋风下飒飒落地的声音,我的内心一阵潮涌,一串心悸,一片空白……

    我站立在那块大石头旁,心里阵阵苍凉和寂寥……突然,我双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大石头前,直直地,僵硬地跪着,任膝盖下尖硬的砾石刺痛我的肌肉和神经。

    我不知道,我是在跪别过去的7年,还是在祭奠逝去的青春和爱情。

    此刻,我的心依然跳动,但我的灵魂已经消逝,消逝在无边的茫然和执着里。

    我又一次感知到自己在无耻和卑鄙中死去……

    自从那次采访之后,我没有再见到晴儿,包括老三。我总是想尽一切办法推辞到江海大学的采访人物,找一切借口拒绝参加宿舍死党们的聚会。

    我变得更加沉默,更加寡言,除了每日里埋头工作,就是回到我的狗窝里去思念、回味柳月。柳月虽然让我搬到她宿舍去住,但不知为什么,我没有搬,我还是保持着以往的习惯,晚饭后在那里静静坐,静静听邓丽君凄婉的《恰似你的温柔》,静静地回想和柳月的点点滴滴,待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再悄悄回到我的宿舍。

    第2135章 熬不住了

    我的内心里一直在拒绝去柳月的宿舍里住,似乎预示了后来发生的事情。

    柳月和我依旧保持着正常的通信来往和BB机信息传送,偶尔打一个电话。

    我又一次提出要到省城去看柳月,我受不住生理和心理的煎熬了。

    我的要求遭到了柳月电话、BB机和通信的三重婉拒,柳月告诉我,她现在正在一个关键的时候,在一个重要的时刻,目前她的精力都放在了那上面,无暇去考虑个人私情,无心去享受男女的欢愉,待到合适的时候,她会通知我去省城的。

    于是,我不再提这事,我和柳月在一起,总是随时感觉到自己的被动和稚嫩。

    我不知道柳月的这个关键时刻是做什么的,要让她如此的重视,她不说,我也不想问。

    柳月仿佛知道了我心中的失望和不快,在一次通话中笑嘻嘻地告诉我:“阿峰,等姐成功了,再告诉你是什么事情,我现在需要的是努力好好工作,努力展现我的能力和才华……你也一样,不要沉湎于儿女私情,爱情应该成为事业的助推器,催化剂,而不应该玩物丧志……”

    我随口答应着柳月:“姐,我知道的。”

    “知道吗,阿峰,每当我想起你,我心里就充满了欢乐,我工作起来就特别有精神,对未来,我就充满了信心……”

    “ME TOO!”我回答到,尽力装出轻松的样子。

    “你很聪明,也很机灵,你只要好好做,以后你会比我做的更好,”柳月语重心长地说:“在单位里混,在政场里混,三分做事,七分做人,工作再好,不会做人,也不会有出头之日……要善于观察,善于思考,善于归纳,善于揣摩领导意图,善于团结大多数,灵巧处世,灵活做事……”

    像每一次打电话一样,柳月又开始给我灌输这些道理:“……必须把会做人放在首位,然后才是会做事。这里说的做人,就是处关系,就是把自己作为一个点编织到上下左右的网中,成为这个网的一部分。记住,现在说谁工作能力强,一般指的不是他做事能力强,而是指做人能力强……” 我认真地听着,默默地记着。

    除了在电话上,柳月也会经常在来信中和我谈起很多观点和见解:

    “……阿峰,记住,不要执着追求真理,不要固执地去探询事物的本来面目,把探索真理这类事情让研究人员去做吧,这是他们的事情。要牢牢记住这样的信条:对自己有利的,就是正确的,有用即真理……实在把握不了,可简化为:上级领导提倡的就是正确的……”

    “……阿峰,在政场混,不但要学会逢场作戏,更要善于逢场作戏,要把逢场作戏当成一个习惯,不,当成事业,说到自己也相信的程度。妓女和从政是最相似的职业,只不过妓女出卖的是身,从政出卖的是心。记住,从政以后你的嘴不仅仅属于你自己的,说什么要根据需要……”

    “……混政场的目的是什么?是利益。要学会合理攫取各种利益,有人现在把这叫**。你不但要明确的把攫取各种利益作为混政场的目的,而且要作为明确的目的。你的领导提拔你,是因为你能给他带来利益;你的下属服从你,是因为你能给他带来利益;你周围的同僚朋友关照你,是因为你能给他带来利益……阿峰,你自己可以不要利益,但别人的你必须给。记住,攫取利益这个目的一模糊,你就离失败不远了……”

    “……还有,要经常由衷地赞美领导,赞美领导换个说法叫拍马,要相信拍马是一种高级艺术,千万不要以为拍马只要豁出脸皮就行,要拍得有水平……豁得出去的女人多了,可傍上大款的或把自己卖和好价钱的是极少数,大部分还是做了低层的三陪小姐,这和拍马是一样的道理。赞美领导就是为了得到上级的赏识。在人治的社会里,上级的赏识是升官的极为重要的途径,别的都是形式,这一点不可不察……”

    “……我们的社会无论外表怎样变化,其实质都是农民社会,谁迎合了农民谁就会成功。我们周围的人无论外表是什么,骨子里都是农民。农民的特点是目光短浅,注重眼前利益。所以你做事的方式方法必须让自己在需要的时候具有农民特点,要适应他们的短期效益,要适应他们的鼠目寸光,把自己快速融入你需要的那个群体……但是,阿峰,你自己在心里一定要把眼光放远,要有一个真实的尺度……”

    ……

    柳月说的这些话对我后来的成长起到了无比重要的作用,成为指导我行为的思想指南,以至于直到现在,当初的很多话我都还牢记在心中,仿佛就是昨天的话语。

    我深深地理解柳月对我的良苦用心。

    柳月和我的通信也变得固定起来,每到周三,我总是能收到柳月的来信,我呢,也会在周四准时给她把信寄出。

    我强行压制住内心对晴儿的不安和愧疚,保持着和柳月的炽热交往,我觉得,我们的感情在一天天醇厚浓密起来,一天天沉厚弥重起来。

    我的心中开始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和勾画,我努力想把和晴儿的过去从记忆中抹去。

    秋天过去了,冬天来临了。

    我记得,那一年的冬天特别的冷。

    在这个冬季的一天,我请假回到我的老家探亲,看望我的爹娘。

    “你和许晴不是说好秋天就要定亲的吗,这都到冬天了,怎么还木动静?”这是我回到家里在火盆边坐下后,娘说的第一句话。那会,娘正在堂屋里和面包饺子给我吃。

    “这么好的姑娘,这么好的闺女,俺看还是早定亲,早娶过来,安稳,省得让别人打主意给拐跑了……”爹坐在堂屋里的火盆旁边,抽着老旱烟袋,闷声说道。

    “秋天的时候,你爹把咱家的猪都卖了,就是攒钱给你定亲用的,这都压箱底压到冬天了,不能再拖了,俺看年前这事得办了……”娘边揉面边看着我:“宝儿啊,你说呢?”

    我的小名叫宝宝,我是老江家的单传,老爹老娘对我寄予了无比的厚望。

    我没有回答,从挎包里摸出几条石林烟,这是当年中级干部才能享用的东西,我采访经常收受这玩意儿。

    我把烟放到八仙桌上:“爹,以后别抽老旱烟了,伤身体,危害健康,抽这烟吧,抽完了,我再给您弄……”

    “这烟多少钱一盒?”爹瞟了一眼。

    “4块!”

    “哎呀呀——”爹从喉咙里发出咕咕的惊讶声:“这么贵,4块啊,一条就是40块,得买多少粮食啊……爹可不敢抽这么贵的东西,回头让你娘拿了去镇上你二姨家开的小卖店里代卖,还能换不少钱呢……”

    爹娘是典型的中国式农民,勤劳勤俭、艰苦朴素是老本色。

    我没做声,坐在火盆旁边伸出手来烤火。

    “宝儿,娘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木答复呢?”娘继续揉面,看着我。

    “就是,先说正事要紧,”爹将烟锅在火盆沿上磕了几下,也抬头看着我:“你和许晴,你们俩孩子到底是咋想的,俺知道你们这年轻人思想先进,可这年龄不等人,你们俩年龄都不小了,爹当年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妹妹都在你娘肚子里了……”

    “嗯……知道了……”我变用树枝拨拉火盆里的火,边瓮声瓮气答了一句。

    屋外,寒风呼啸,北风凛冽,山沟里的风发出阵阵怪吼……

    我抬头看了看屋外,站起来:“娘,外面下雪了……”

    爹和娘随意看了看门外,院子里开始飘起鹅毛大雪,在寒风的裹挟下钻进墙角。

    “今年的第一场雪,这雪有下头,明年一定是个丰收年。”我开始转移话题。

    “宝儿,先不说这个,将忙(刚才)娘说的事你觉得咋样?你个晴儿商议一下,年前咱把亲定了,行不?”娘不和我讨论明年的收成,固执地要和我商议今年的定亲。

    “就是,先说这个,定下来,爹娘心里也好有个底,有个盼头,”爹说:“你娘天天念叨晴儿,这女娃子真是万一挑一啊,咱祖上积德,能让你娶到这么好的媳妇儿……”

    我的心一个劲儿往下沉,我知道躲不过去了,回避不了了。

    “爹,娘,我和晴儿……”我沉默了一会,终于鼓足勇气,抬起头,看着我的亲爹亲娘,开口了。

    “你们咋了?”爹坐在火盆前抬起头,娘停止了手里的活。

    “我……我们……”我唯唯诺诺了一会:“我们……”

    “你们到底是个啥子啊,说啊!”爹急了,两眼瞪着我。

    “别着急,宝儿,慢慢说,慢慢说给娘听,你们咋了?”娘的身体晃了一下。

    “我们散了——”我终于吐出了这四个字,地下脑袋,手里的柴棒机械地在火盆里拨弄着。

    “啊——啥——什么!?”爹呆了。

    “你——你——说的是什么?再说一遍,娘木听清!”娘的身体又摇晃了两下。

    “我……我和晴儿分手了,我们俩算完了!”我又说了一遍。

    “咋了?为啥?”爹看着我。

    “什么?晴儿不跟你了?媳妇跑了?”娘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板凳上,声音颤抖:“是……是晴儿嫌咱家穷?还是嫌你人才不够?”

    做娘的考虑事情的出发点总是从维护自己孩子的利益来开头。

    我摇摇头,神情沮丧地低头不语。

    “宝儿,你——是不是你嫌弃人家,不要人家了?”爹瞪着我:“晴儿做了什么对不住你的事情了?”

    我点点头,又急忙摇摇头:“没——没有,晴儿没有做什么对不住我的事情……我……是我……”

    “你——是你什么!”爹的口气有些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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