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步兵统领衙门毫不手软地镇压了儒生,将为首的几个关进了大牢。
皇帝处理好政务准备离开南书房,身边的内侍低声道:“已经将姻奉竹送回房里,不过今晚姻奉竹恐是彻夜难眠。”
皇帝将手里的玉龙丢给内侍,利落地整理袖子,“也该让他好好想想,若是再想不通,姻家也就没救了。”
内侍忙低头陪着皇帝前行。
等到皇上坐上步辇,内侍才问,“皇上是去养心殿还是……”
皇帝微闭上眼睛养神,半晌才道:“景仁宫那边灯可还亮着?”
“亮着呢,”内侍立即道,“要不然奴才去通禀一声。”
皇帝颌首。
内侍忙遣人去景仁宫通传。
皇后娘娘穿戴整齐在门口接驾,皇上的神色看起来比这几日都好许多。显然胸口的怒气已经发放出去一些,姻奉竹的人头还在颈上,真是不易。
皇后让人摆了小宴端上临窗大炕。
皇帝依靠在引枕上半晌才抬起头看皇后,“漪澜堂可还热闹?”
“热闹,”皇后娘娘亲手沏茶,嘴边挂着一抹闲适的笑容,“太后娘娘说烟火极好看的,今年的灯谜的很有趣儿,太后娘娘、惠妃、德妃、淑妃妹妹准备的赏赐一件都没剩。”
皇帝听得这话脸上有了些笑意,“你的呢?”
皇后微低下头脸颊上飞起一丝红晕,“那就看能不能被猜中。”
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听得这话忙轻手轻脚地走下来,眨眼功夫就捧来了一只花灯。
皇帝看了会儿精巧的花灯,这才起身,“好,那朕就来猜猜看。”
皇后娘娘嘴边的笑容更深,走到灯影处,皇后的笑容收敛了些。从前少年夫妻是满怀真心,现在过了这么多年,世事变化,此情终究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如今她和姻家也没有什么区别。
“拿纸笔来。”皇帝忽然兴致勃勃。
景仁宫的烛火一跳,仿佛整个宫殿也跟着亮起来。
……
梨鹅香,软金帐。
整个内殿仿佛比平日多燥热,帐子里人影缠绵,持续了好久才安静。
宫人换好干净的被褥,帝后躺下静等着安眠。
不知是不是触到了年少时的情怀,皇帝少有地提起政事,“外面闹的那么欢,漪澜堂里就没有动静?”
“怎么没有,”皇后将听到的都说出来,“现在烧在康郡王妃头上,若是不伸手拦住,恐怕很快就要殃及臣妾,毕竟臣妾也召见过姻语秋。”
皇帝闭上眼睛,“这已经是朕第二次听到关于康郡王妃的传言。”
皇后道:“传言向来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那也不一定,若是都摆在眼前,是非对错一眼即分明,康郡王如今已经在他身边,不如调用周元景……他也仔细看看这对表兄弟。皇帝淡淡地道:“你可知晓帮着姻家说话的都有谁?”
并不是在问她,而是想要她静静听着罢了。
“除了郑阁老就是才取的探花郎。当初被搅进科场舞弊案里,在大狱中不肯屈从,复考之后又中探花,没想到经了这么大的磨难依旧性子秉直,在南书房当值时,朕偶然问起他,他竟然敢替姻家人说话,就算是为了大周朝社稷,胆子也委实不小。”
皇后半晌才道:“臣妾恭喜皇上又得一直臣。”
直臣难得,就算有愤杀之心也要忍住。这是高宗皇帝在世时说过的一句话。能不杀直臣的皇帝实在是少之又少。
皇帝伸手拍拍皇后,“劳累了一天,早些歇着吧!”
皇后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
琳怡这晚睡的很沉,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人在摆弄她的手指。
碧绿的玉扳指轻触在她手背上,仿佛正静等她醒来。周十九当值了一整晚,竟也不觉得疲累。
琳怡想要收回手。
“嘘,元元不要动,马上就要抓住了。”
琳怡这才停下动作。
外面渐渐亮起来,不知是谁在窗子上放了一面小镜子直接将阳光送进屋子,周十九拉着琳怡的手向前伸,手指润在阳光下,温暖而柔软,一只雀鸟落在窗口,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张望,手接着向前伸,圆圆的光团落在手心,似是握住了整束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