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操心家中生计——想想去年这个时候,自己和母亲过年的冷清和窘迫,真是象恶梦一样。
今年丈夫早早让人送了节礼过去,还瞒着婆婆额外多贴补了些,韩氏心里又是酸楚,又是甜蜜,别说婆婆只是让她站在一边儿侍奉,就是打骂一顿她都没怨言。何况侍奉人有什么累的?不过端个茶倒个水,摆个碗布个菜什么的,她在家的时候要做的事儿比这多着呢。
“瞧着吧,老大媳妇不是想逞能吗?让她急去吧。”眼下这种局面,二太太早料到了。可她为什么要去提醒侄媳妇呢?她不去主动给她找事儿已经不错了。
谁知道老四走了什么运,居然中了举人,又要备考春闱,全家上上下下都小心着呢,决不会这时候给四少爷和老太爷添堵。不然的话,以老太爷的脾气,要处置起来决不姑息。
可是现在是大房自己闹出来的事儿,二太太乐得看戏。
大房不是一回来就抢着要当家吗?瞧瞧这家当成了什么样儿?老大家的是个气盛要强的,自己媳妇儿不争气,她保不齐再气出场病来,这个年才叫热闹呢。
韩氏一看婆婆的笑,就知道她又憋着坏主意。
可是她一个当媳妇的能怎么样呢?难道她能不和自己婆婆、自己丈夫站在一边儿吗?
朱长安是这么嘱咐她的。
“娘说什么,你听着就是,应着也没关系,不要当真去做就行了。娘总是跟大伯、跟大伯母赌着气,其实都是一家人,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犯不上这样。再说,四弟是个有出息的,咱们将来说不定还要仗仰他——你心里有数就行。”
底下人的抱怨,当然也传到大太太耳朵里了。她皱着眉头把大儿媳妇叫过去问了一通话,至于说的什么,除了在跟前的范妈妈,旁人无从得知。可是看钟氏从大太太屋里出来时的神情,就知道肯定没落着好。
大太太也帮着张罗,东拼西凑,总算维持住了表面上的热闹。转眼到了年跟前,扫尘、祭灶、贴春联儿这些事儿家家都在做。老爷子兴致颇高,写了一副对联儿让贴起来。朱慕贤也写了一副贴在桃缘居门口。又林可不敢自己上去贴——她站那儿看人贴都觉得要冻僵了。
朱慕贤站在她旁边,见她又密密实实的裹上了大毛斗篷,戴着狐皮围肩和风帽,两手上还拢在,整个人象个圆乎乎的毛团儿,忍不住转过脸偷笑了好几回。
又林看着左边的贴得稍歪了一些,伸手指了下:“那儿,那边儿,再往右点。”一指完,手嗖的又缩回手笼里。
看着人贴完了对子,两个人进了屋里,热气迎面一熏,又林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朱慕贤有些怀疑的看着妻子——这些天都睡得很早,因为雪大长辈免了请安,所以早上倒可以多睡会儿,过了午又林还会歇个中觉,怎么还是这样呵欠连天的。
又林把斗篷脱下,转头看他:“怎么了?”
朱慕贤的手指在她脸颊边蹭了一下:“你这些天怎么这么渴睡?”
又林倒不觉得奇怪,屋里密不透风的,又和外头温差那么大,人在这样的屋里当然昏昏欲睡没有精神。
“天冷嘛……”
朱慕贤失笑:“你又不是属蛇的,还想把一冬天都睡过去?”
又林瞪了他一眼。
“嗳,前儿去南街舅兄那儿,到书肆看了看,有新书来。”
“真的?什么书?”
朱慕贤特别喜欢妻子这时候的神情,眼睛亮晶晶的,求知若渴。他以前用功读书的时候从来没想到,学问除了能让自己博学明理,还能用来和妻子教学相长。嗯,改天得和她说说,这先生不能白做,得收些束修,讨点好处……
他心里琢磨着,握着她的手说:“那会儿来不及,就没有买。你要喜欢,过了年咱们一起去逛逛。”
京城读书的女子不少,不过大多都只打发家人去购买,自己是不会抛头露面的。所以他的提议又林虽然有些心动,可是还是只能摇头:“不方便……让人知道了不好。再说……”她有点儿不好意思:“天实在太冷了。”
朱慕贤抱住她,脸埋在她颈子里,笑得两肩直抖。
妻子到底有多怕冷,没人比他更清楚了。晚上炕热,两人各睡一边,可是等快早上时炕凉了,妻子就会自动自发钻进他怀里头取暖……祝大家节日快乐!嘿嘿嘿~~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