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起汤匙舀了一勺送入口中。霎时间,那清甜酸润的汤汁盈满口齿,顺着喉咙滑进腹内,那烦恶之感顿时消散了不少。
夏春朝连吃了几口,顷刻间就将一碗炒红果吃了个干净,又问道:“可还有?”
宝儿连忙答道:“还有,炉上一锅呢。只是酸的伤胃,姑娘还是节制些罢。”
珠儿在旁拍手笑道:“阿弥陀佛,姑娘这可算是得救了。沈家那一袋红果,可比一切的灵丹妙药都好用。姑娘还不念着些人家的恩情?收了人家的东西,还特特儿的告诉人家,咱们要搬走了,叫人家死心。满世界也寻不见姑娘这样狠心的人了。”
夏春朝睨了她一眼,说道:“你多说了话了。沈伯母看我自幼长大,长辈情分上自然与别人更亲厚些,哪里就有那些事情?”
珠儿叹气道:“姑娘就是执拗,再怎样人家也是沈公子的娘,自己儿子的心思,岂有不知的?沈公子不好意思出面,又怕姑娘听说是他送的不肯要,所以托老太太的名义过来,这有什么稀奇!”
夏春朝不接这话,只将碗递还了宝儿,说道:“吃了一碗炒红果,倒有了些胃口。把晨间的白粥拨一碗来,再夹些酱瓜我吃。”
宝儿应声去了,夏春朝又转向珠儿道:“你也别只顾在这里说嘴,去上房里瞧瞧,看那婆娘去了没?若是嫂子那里事了,就把她叫来,我有话问。”
珠儿答应了一声,出了门径直往上房去了。
再提招儿将那妇人一路引至上房,金锁自屋里迎将出来,向那女人说道:“奶奶昨夜里走了困,这会儿还不曾起,嫂子先在外头坐坐罢。”说着,便拉那妇人在廊下的美人靠上坐了,又吩咐招儿拿了茶点上来。
金锁见左近无人,低声问道:“我一早使人捎去的信儿,嫂子可收着了?东西可带来了不曾?”
这陶氏妇人也低声回道:“我的亲姑娘,那样的东西哪里是说有就有的?也得十好几样的药去配,再使净琉璃瓦打磨了,黄酒烧干,挫香干末子合在一处,搓成丸药才好使的,哪里就有那般容易!我今儿就是来回个话,东西只怕还得再等。”说着,又问道:“家里倒是谁要这东西使?我听说你服侍的这房奶奶,好些年肚子没消息,怎么忽然要这东西?莫非怀的不是大爷的种儿?”
金锁嗤笑道:“你想哪儿去了!这房主子若是有了,管是谁的,一准儿都扣在大爷头上!这个是给我们姑娘吃的。”说着,细细的将缘故讲明了。
陶氏是个积年的寡妇,平日里走千家门万家户,任是怎样千奇百怪的事儿都见过,听了这话也就点了点头,说道:“我说府上奶奶历来不用我伺候,怎么今儿忽然想起我来,原是为这个缘故。”
金锁又低声道:“这是她的事情,我倒也要问你讨一件东西。”说着,附耳将那不能见光的物件儿讲了。
陶氏闻言,将她上下看了两遍,说道:“姑娘,瞧不出来,你倒有这样大的胆子。这事儿我却不敢帮你,你往日也说你主子厉害,将来事儿弄穿了,只怕没我的好果子吃。”
金锁扯着她胳膊,低声道:“你只消帮我寻来就是,我保管不扯出你来。将来待我发达了,必定谢你!我看我们奶奶是生不出来了,若是我有了一男半女,站稳了脚跟,还怕些什么?”说着,便将头上一枚银簪子摘了下来,硬塞在陶氏袖里。
陶氏不过是见钱眼开的妇人,哪里管那许多,得了好处也就松了口,说道:“既是这等,看在你娘份上,我便帮你这一次。”顿了顿又道:“我今儿没预备,你且耐心候着,下次我再来时必定给你带来。”
二人咬了一回耳朵,就听王丢儿在屋内召唤。
金锁急忙应了一声,起身进屋伺候。良久,才又出来,点手叫陶氏进去。
陶氏进了屋,就见一青年妇人,生的中等姿色,盘膝坐在炕上,头上戴着个银丝髢髻,神情恹恹,便知是夏家的大少奶奶。
她赶忙上前,满脸堆笑的道了个万福。
王丢儿嘴里客气了几句,就问金锁道:“怎么不拿凳子给你嫂子坐,有好茶也倒一瓯子给你嫂子吃。”
金锁果然在炕前放了凳子,那婆娘告了罪,侧身坐了。
宾主寒暄已毕,王丢儿就道:“今儿叫你来,想必金锁都告诉你了。不瞒你说,我是个直来直去的人,不会拐弯抹角。你替我了了心事,我自然重重的谢你。”
陶氏却咂摸着嘴,拿班作势,念着佛号道:“大奶奶,小妇人虽人卑言轻,还是劝您一句,这等损阴德的事只怕做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