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的干货,只是他们要的多。花生要二百斤,松子一百斤上下。”
夏春朝闻言,吃了一惊,问道:“二百斤花生,一百斤松子,他们当饭吃不成?点心用干果是极其有限的,他们要做多少,竟要这许多?”略停了停,又笑道:“这事儿倒也蹊跷,他和祥庄偌大一摊买卖,平日里竟没个稳妥的货商么?何况这花生松子又不是什么紧俏的货,怎会缺这样多?”
夏掌柜回道:“奶奶说的很是,那时候我也问了。然而那李掌柜说起,他们店中师傅手艺独到,同世间一切做法皆有不同,这两样干果既是平日常用,所需便多。原本他们也有货商供应,只是今年运河开冻晚,那货船路上又遇了打头风,江上风浪一拍,竟将船给打翻了。人虽没事,那整船的货却都折在了江里。和祥庄这下子便断了货,许多走俏的点心皆要断了供应。这李掌柜连日问了许多家货行,货物是有,只是没这许多。他们家沈公子便打发了他来咱们家问问。”
言至此处,夏掌柜微微一顿,吃了口茶,方又说道:“这两单买卖太大,小的不敢擅专,问问奶奶的意思。”夏春朝闻听此句,自然心知肚明。
陆家干货行虽生意热闹,究竟根基未深,且货行买卖,讲究快进快出,为着不压本钱,铺中存货不多。何况干货生意做了几年,亦有几个老主顾,铺子里的存货大半已为他们预定。如今要做和祥庄这两单生意,只得从那几位主顾手里抠出货来。然而当真如此行事,势必是要得罪人的。
夏春朝想了一回,只听夏掌柜又道:“李掌柜说,因他们店里要货甚紧,也知这事为难。如若咱们肯卖,就按着市价,翻两倍上去。”夏春朝闻言,面沉如水,沉吟道:“这般说来,他们倒当真是要的急了。”夏掌柜听她这口里的话活络,忙说道:“我心里思忖着,若是按这个价钱走,倒是能比以往更多上几倍的利。何况,他要的量大,咱们现存的那些货,登时就能清空,就不怕压货了。这运河开了化,各地货商陆续进京,京里各样货渐渐多起来。咱们不趁此时机,多赚一笔,往后可就没这个价了。奶奶若顾虑那几位老主顾,咱们家货行这几年按时按量的给他们备货,从没涨过一文钱。货的品质,不敢说顶级,在这京里也是算的上的。这样的事,在别家断没有过,咱们也算仁至义尽了。”
夏春朝听闻,淡淡一笑,说道:“话虽如此,然而咱们家不比那些积年做干货营生的老字号店铺。咱们原是新铺子,之前才开张时,生意清淡,多亏了这几位饭庄酒楼的掌柜照顾,又四处替咱们宣扬,方才有今日之景。如今咱们涨价倒也还罢了,若是连人家一早预定下的货都给了人家,岂不叫人寒心?敢说咱们见利忘义,背信毁约,这是商户人家的大忌。咱们这遭是挣了钱,往后却再没人肯上门,岂不是自砸招牌?做人,还是不要忘本的好。”
夏掌柜汗颜不止,连忙说道:“奶奶说的是,我倒被这蝇头小利蒙了眼,就生出这样的心来了。”夏春朝浅笑道:“夏掌柜也是一心为着我家中的买卖,我岂会怪你?”夏掌柜又问道:“既是奶奶这样讲,我便回了和祥庄?”夏春朝口内不答,心中盘算道:虽如此说,我娘家同沈家到底是世交。他如今正有难处,我却不肯相助,日后父亲再同他们往来,只怕不好意思。何况,我与他都是生意场中人,何苦平白得罪人呢。想了一回,便说道:“我心里也算过,咱们家铺子里的存货,除却那几位老主顾预定下的,大约还能匀出一百斤上下的花生,五十斤左右的松子。你便实话告诉那李掌柜,冲着沈夏两家的交情,我不要他给我涨价,就这些按着市价拿去,再多也没有了。他们都是老买卖人了,自然明白咱们的难处。”说着,略停了停,又道:“咱们家庄子上还存了些去年的干果,你领着他们去庄子上看货。若是中用就拿去,如是不合意,那就罢了。”
夏掌柜一一答应下来,又看夏春朝再无吩咐,便起身告辞了。
才打发了夏掌柜出门,门上又有人来报,说一土兵受陆将军指派,前来送信。
夏春朝未及回至内宅,听闻此讯,连忙吩咐家人领了那土兵到下处款待酒饭,就把信拿了进来。
待小厮将信送来,她慌忙将信挝到手中,心里砰砰直跳,展信一读,登时大喜过望。
原来陆诚勇为清明上坟之故,特特加快了行程,如今已在近郊一县城落脚,不日就要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