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徐浩东在云岭市官场上的朋友也并不多,可以说微不足道,伸出十根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三兴乡的刘昊然垮了,交通局的肖一鸣垮了,所以他的所谓嫡系不值一提,他来云岭市当市委书记,凭的仅仅是一把手的权力和对全局的驾驭。”
“三,徐浩东的文凭太低,含金量不足,在博士硕士泛滥成灾的如今,大学本科根本就是小儿科,而且他还是师范生,还是个专升本。更要紧的是,作为正处级官员,徐浩东还没进过省党校和中央党校,这个软肋导致他很难进入高层领导的视野。”
“四,徐浩东的资历太浅,别说他的工作年限,就拿他的年龄来说,在特别讲究论资排辈的官场里,让一个三十五岁的人领导我们这些四五十岁的人,我想绝大部分人都会在心里不服他。在官场里资历太重要了,也许徐浩东十年以后再来当市委书记,才算是正常的安排。”
“五,徐浩东上面没人,关于这一点,你我身同感受,我就不多说了。”
陈修杰说:“难道,难道海州市委书记张正阳不算吗?”
“当然不算。”冯兴贵说:“张正阳是上面派来整肃海州官场的,他注定是海州官场的过客,现在算是徐浩东的靠山,但将来不是,至于这个将来是什么时候,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前辈,再说说徐浩东的优点和优势吧。”陈修杰为冯兴贵倒了一杯啤酒。
一口气喝了半杯啤酒,冯兴贵说:“要说徐浩东的长处,最大的也许就是他了解自己,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不了解自己,包括你我,但徐浩东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能要什么,什么时候能要,什么时候该收手。”
陈修杰说:“大家都说他少年老成,是狮子也是狐狸。”
“是狮子也是狐狸,这话最早是我说的。”冯兴贵笑着说:“因为徐浩东办事整人都是高手,又准又快又狠,具备狮子的本领,但他又擅长保护自己,这方面的本事比十只老狐狸加起来还要狡猾。”
陈修杰也跟着笑了笑,“是啊,三年前他大闹海州市委大楼,堪称经典的以退为进,要是他三年来一直在台上,说不定现在也已经进去了。”
“出淤泥而不染,这也是我最佩服他的地方。”冯兴贵说:“三年前他被撤之后,海州市纪委查了他一个月,可以说是查了个底朝天,硬是没查出哪怕一丁点的问题,这样的人太可怕了。”
陈修杰说:“无私者无畏。”
“对。”冯兴贵点着头说:“徐浩东无私无畏,大不了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可你我不行,咱们的根在这里。”
“前辈,我懂了。”点了点头,陈修杰问:“前辈,我还有一事不解,徐浩东上任以来,似乎对经济很不上心,从没问过咱们市的经济发展现状,这又是为什么呢?”
冯兴贵笑了,“修杰,你千万别被表面现象所迷惑,徐浩东在大学学的就是经济学,用他自己的话讲,他是吃经济这碗饭的。当初,庄子达就是看中他这一点才破格提拨他的。你还别说,搞经济他确是一把好手,而且他这方面还有一个绝招,听你的汇报就能知道你是不是在弄虚作假,他去菜市场转一圈,就能判断物价是上涨还要下跌。”
陈修杰说:“前辈,你的意思是说,他实际上一直在关注经济?”
“当然了,他睡觉时都会关注经济。”冯兴贵说:“修杰,你主要分管工业,所以我劝你以不变应变,少关心人事,把本职工作做好了,你才有可能脱颖而出。”
“多谢前辈教诲。”
陈修杰起身,朝冯兴贵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去你的,修杰,你少来这一套。”
送走陈修杰,冯兴贵回到餐桌边,独自继续饮酒。
陈修杰还是太天真,这些年没有长进,冯兴贵有点失望,这么聪明的人居然不懂政治,不懂政治的人是走不远的。
政治是什么,政治即人事,人在官场,身不由己,不懂政治,你就是把本职工作做得最好也是个屁。
其实,陈修杰是冯兴贵暗中的盟友,在冯兴贵的心目中,陈修杰的地位甚至超过他的相好阎芳。
冯兴贵知道,聪明人毕竟是聪明人,陈修杰这些年是在脚踏两只船,一边是他这个副书记,叧一边是常务副市长李继国,总希望两边都讨点好,可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呢?
但是,冯兴贵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陈修杰来到他家及其二人的谈话,不但被人看到了听到了,而且没过几天就到了市委书记徐浩东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