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峰搂着她的双臂看似没用力,只是恰到好处地让她挣开不得。
几经磨擦之下,身体某处不自觉地有了反应。
贴得如此近,纪子期自是感应到了。
她的面孔不自觉发热,身体僵住,抬头看向上方的男子。
杜峰黑漆漆的眸子发着光,正含笑看着她。
“你早醒了?”纪子期咬牙问道。
“嗯。”
带着晨起时的慵懒,听得她小心肝颤啊颤的,“那你为何还不走?”
“舍不得。”
甜意加热意从心底油然而生,纪子期面上热得更厉害,咬着唇不知如何答他。
一大早心爱的小人儿在自己怀中醒来不说,还一副含羞带怯惹人怜爱的模样看着他。
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于是本来早上就容易冲动的男人,这下更加冲动了。
身体某处迅速地变得更加炙热,烫得让纪子期心惊肉跳。
“腰还痛吗?”
“不,不痛了,”纪子期在那炙热之下,慌乱不已,“杜,杜峰,你可别乱来,等会我娘来了,呜…”
杜峰麻溜地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凶猛地堵上了她的唇。
手更是无所顾忌地在她身上游走。
昨晚因为要擦药酒,纪子期上身本就只剩下了一件肚兜,这不三两下,就被扔到了一边。
纪子期腰间还隐隐有些痛意,不甚紧要,却也不敢用力挣扎,只得顺着他,任他为所欲为。
杜峰的唇舌如火种,很快地就让纪子期感觉自己像被架在了火上一般难受,身子颤得厉害。
她只得使命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羞人的声音。
他的手眼看就要越过雷池,探入禁区,纪子期一个激灵,知道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她推推埋在胸前的男人,气息不稳,“杜,杜峰,时辰不早,你该离去了,我娘,等会会过来的。”
杜峰从迷情中回过神来,不甘愿地用力咬了一口后,才倒在了一旁。
纪子期一声呼痛,盖上被子前,看到胸前一片红肿,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混蛋,也不晓得怜香惜玉!
“小雪,起了吗?”门外蒋灵的声音响起。
纪子期浑身一僵。
可已经有过两次偷情差点被抓包的经验后,纪子期虽有些紧张,却明显淡定多了。
“娘,就快了,您先去忙吧。”
门外暂时寂静了一阵,忽又听到蒋灵声音响起,“小雪,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纪子期横一眼身旁伸手在她胸前乱摸的男人,“昨晚回来得有些晚,进来的时候特别小心,怕扰到您和爹休息。
娘,您去叫小雨小风吧,我很快就好了。”
“好,时辰还早,你慢慢来,娘先走了。”
纪子期屏息听到门外远去的脚步声越来越小,然后一伸手拉开放在胸前的大手,咬牙凶狠道:“等会走的时候,别让我娘发现!否则让你好看!”
又推他一把,“转过身去,我要起了。”
杜峰眼里带着暧昧的笑,依言乖乖地转了过去。
纪子期一手捂在胸前,坐起身,快速地穿好衣。
一转身却看见杜峰正侧躺着,一手撑在耳处,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也不知看了多久。
虽说摸也被摸过,亲也被亲过,在现代穿个泳衣也会露出大半个背部。
可对着杜峰,纪子期心里不自觉地就矫情,不想这么轻易地让他看得过瘾。
不由火气上来,恨不得踢他两脚解恨。
偏偏那眼中满满的柔情,又让她瞬间偃旗息鼓。
只得瞪他一眼,“我先走了,你小心点!”
纪子期转身离去,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对话怎么像一夜欢愉后,负心汉对床上的女子说的话呢?
就是角色对调,她吃干抹净后走人,扬言不许被人知道,成了那个负心汉。
杜峰则成了那个可怜兮兮忍辱负重失身又失心的悲惨女子。
这画风,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奇特啊!
纪子期浑身一哆嗦,脚下加快,迅速离开了。
至于杜峰大白天地如何离开,而不会被人发现,不在她关心的问题范围内。
反正那厮有功夫在身,自由他去头痛了。
早膳的时候,却不见纪仲春人影。
纪子期看看蒋灵气色,不像是吵架的节奏,问道:“娘,爹呢?”
“铺子里有点事,你爹一大早就过去了。”
“铺子出了事?”纪子期正低头喝着粥,闻言抬起头,讶异问道。
“没事,你爹会想办法解决的。”蒋灵若无其事,“快吃吧。”
纪子期心不在焉地用着早膳。
纪氏阿爹不想依靠蒋府,干起了老本行,开了间铺子卖布匹。
同所有做人阿爹的一样,纪仲春在家里,从不谈铺头里的事,至少当着几个儿女的面,从来不提。
所以纪子期对纪氏布行的生意到底如何,也不甚清楚。
蒋府原老夫人只有蒋若仪一个女儿,蒋若仪又只有蒋灵一个女儿,所以原老夫人留下来的嫁妆,自然地归了蒋灵所有。
具体有多少纪子期并不知情,只知道是一笔颇不菲的财产,估计一家子就算不事生产,几辈子也吃不完的银子。
因此纪氏布行一间小铺头,赚不赚钱,能赚多少,蒋灵也没放在心上。
纪子期有苏氏木匠铺的股份在身,这大半年来赚了不少,可预期的未来应该会越赚越多,因而自身也从未担心过银子的问题。
但今早突来的这几句对话,却让纪子期心里敲了警钟。
站在蒋灵和她的角度来看,纪氏布行的生意好坏,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如果从纪仲春的角度来看,却是他生命中除了家人外,最重要的支撑。
纪仲春坚持不肯靠蒋府,说明其是有自尊心的人。
这样的人,让他靠着妻女而活,简直是生不如死。
纪子期看了蒋灵一眼,装作无意问道:“娘,阿爹铺头的生意如何?”
蒋灵喂食小星的手顿了顿,然后继续舀了一口粥喂入他口中:“具体娘也不清楚,你爹从来不说。”
说完忍不住叹口气,放下勺子,抬眼看向纪子期,“小雪,你也大了,娘不瞒你。你爹虽从不说,但娘能感觉到,估计不太妙。”
“那您打算怎么办?可有什么想法?”纪子期停止用膳。
“哎,”蒋灵又叹口气,“娘这几天也愁得很,你爹表面看来同之前一样,不过娘能感觉到他心里心事重重。”
纪子期道:“娘,之前术数大赛的时候,有一题是经营愫衣坊,也算有些经验。要不我找个时间,去爹铺头看看?”
蒋灵有些犹豫,“你爹什么都好,就有些大男子,认为这一家之主,必须能担得起全家的衣食无忧。
你若去了,我怕他面子上挂不住,心里更难受。”
纪子期道:“要不这样吧,过两天小雨小风沐休,我带他俩出去玩,装作顺便去铺头里看看爹。”
蒋灵想了想,点头应了下来,“好,就这样办吧,去了之后回来也跟娘说说。”
然后又叮嘱道:“千万要顾着你爹的面子,别伤了他的自尊!”
“知道了,娘。”
临走前,纪子期扶扶还有些隐痛的腰,正欲转身离去。
蒋灵突然略带惊慌地拔高音量,“小雪,你的腰怎么了?”
糟!纪子期放下腰间的手,装作自然道:“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小心闪了一下。”
“真的?”蒋灵将她上下打量,试探道:“昨晚,你和杜峰,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吧!”
“我们就去赏月了,然后就回来了呀。”纪子期转过身,眨巴着眼睛无辜道:“娘,什么是不该做的事?”
蒋灵看着表情淡定,纯真无邪,一脸求知欲的纪子期,暗地里皱了一下眉头。
这未来女婿,该不会是,不行吧?
这么娇嫩可口掐得出水的小雪,都到嘴边了,还能忍得住?看他也不是这等守礼的人啊!
上次小雪因为婚书的事去找他,回来后红着眼,肿着唇,莫非不是发生了她以为的事?
蒋灵暗中叹口气,这做人阿娘真是操不完的心,又担心女儿成亲前出事,又担心未来女婿中看不中用,女儿一辈子没有性福!
可这种事情怎么去求证呢?
于是,蒋灵的心上又多了一件无法言说的心事。
看着女儿稚嫩的脸庞,水蒙蒙的眼,心里阵阵烦闷,挥挥手让她走了。
纪子期转过身的一刹那,立马露出了“好险,差点露馅”的神情,然后又忍不住在心中将杜峰骂了一千遍。
按照昨日的商议结果,公主府的两座楼一早就开始动工了。
除了林寒轩两位匠人外,丰夫子以及他的学生李宗出乎纪子期意料,也出现在了现场。
当然还有那位对这一切非常感兴趣的耶月哈同学。
今日的丰夫子面色依然不好,不过并没有像前两日搬,出言冷嘲热讽。
在纪子期向他打招呼的时候,略带僵硬地点了点头。
两座楼的进展比预期还要顺利。
纪子期略一思索,也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如若不能迅速完工,在限期内将这两座楼建成,戴罪立功,最后所有人都逃不过皇帝陛下震怒之下的重罚。
——
两天后,两座楼的进展已步入了正轨,纪子期便向林寒轩及古夫子要了一天假,准备去纪仲春的布行看看。
自从与纪氏爹娘相聚后,小雨小风已许久未曾单独和纪子期一起外出过。
想起三人曾经相依为命,在苏府生活的那一年多,对纪子期要带二人一起出去的提议,均表示热切又兴奋地赞同。
围着纪子期团团转的模样,看得蒋灵都吃醋不已。
纪子期带着小雨小风慢悠悠地朝着纪氏布行所在的位置走去。
小雨已十三,刚刚来了初潮,正是一朵小花初初欲开非开的年纪,胸脯微微拱起,身形已了少女之姿,一颦一笑中,有种介乎小女孩与少女之间的娇俏风情。
面上的婴儿肥已开始慢慢褪去,明眸皓齿,娇艳欲滴,精致小巧的脸上镶嵌着一双秋水般的明眸,信若这世间万物只要入了她的眼,都会黯然失色。
一走到街上,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
纪子期记起第一次见到小雨真容时的震惊,当时担心无权无势,小雨的美貌会是一种罪过。
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白操心了。
蒋大师的曾外孙女、户部尚书林大人的曾外孙女、工部尚书林大人的外孙女。
嗯,还有威远将军杜峰的小姨子。
这样的身份,谁敢觊觎?
纪子期放肆地欣赏着小雨无意中的少女风情,对别人投过来的赞美眼光照单全收。
心中生出我的妹妹是个大美人的骄傲。
七岁的小风仍然纯洁无垢,他的智商与人情世故依然呈现两个极端。
好在经过天顺刘夫子的亲力教导,又有纪子期当时用自行车改善了他与同窗的关系。
现在的小风也慢慢适应了与同龄孩子们玩耍,不再显得格格不入。
长大后的小风这种纯洁的品质是否会被人喜爱尚不得知,但以一个七岁幼童而言,现在的小风自是所有娘字辈的心头宝,隔壁家听话懂事又聪明的小孩。
因而不少年长些的小媳妇们自然都将眼光投在了小风身上。
带着小雨小风二人的纪子期一副与有荣焉的满足表情!
纪子期一直觉得这原身身材发育得一极棒,比例异常完美不说,一双美腿更是堪比现在的腿模。
有时候在泡澡的时候,纪子期欣赏着自己的身体,都忍不住要陶醉一下,偶尔也要嘀咕一下,真是便宜了杜峰那厮。
不过,对于样貌,有小雨的珠玉在侧,她一向觉得自己也就清秀偏上而已。
她不知道的是,当她现代人的灵魂融入后,当在天凉战场经过洗礼后,那眉间的英气与坚毅,为原本清秀的面容带来了完全不一样的风情。
就像冰与火,冷与热,突兀、矛盾而又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摄人魂魄的勾魂气质。
像毒药般,饮之则会上瘾!
如今与杜峰情定,识得了情滋味后,整个人又多了一丝女人的娇媚,眼波流转间,带着旖旎风情,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在所有人的眼中,这个小娘子或许容貌上比不上另一人,却因其独特的气质,让人一见难忘,反而隐隐略胜一筹。
三人在街上逛了小半日,收获了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眼光后,纪子期提议去纪氏布行看看她们阿爹纪仲春。
小雨小风本就有些累了,加上这几日纪仲春早出晚归的,都未见上面。
两人心中甚是想念,便兴奋地同意了。
纪氏阿爹不愧是二十四孝阿爹,在见到自己三个儿女时,只楞了一瞬,立马眉开眼笑,扔下正在询问价钱的客人,迎向了三人。
纪子期眼皮一抽,心中嘀咕道,阿爹,你这样的没有商人精神,能做得好才怪!
真不知道以前你是怎么赚钱养大咱们几个的。
“小雪,小雨,小风,你们怎么来了?”纪仲春面上眼睛都笑得眯到一起,转眼又换成了担忧的神情,“不会,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吧?”
“家里一切都好,爹,您不用担心。”纪子期道:“今日小雨小风沐休,我想着许久未带他们出来过,便趁着这几日得闲,和他们一起出来逛逛。恰好到了这附近,便过来看看爹爹您。”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纪仲春也不管在场的客人,自顾自地讨好三个儿女,“用过午膳没?要不爹爹带你们几人去吃好吃的?”
小雨看着那客人面上有些不悦的神色,忙道:“爹,我们已经吃过了。就是路过来看看您,您忙您的吧!”
被自家女儿嫌弃的纪仲春也不恼,兀自傻笑个不停,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模样。
一旁的客人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许是看在三姐弟模样太好的面子上,说出的话虽带了些恼意,还算客气,
“纪老板,您可真是好爹爹啊,几个儿女一来,生意也不想做了!”
纪子期看着仍傻乐中的纪仲春,接过话荐,“我家阿爹就是有些痴性,这位大叔您莫要同他一般见识。
怠慢了您,实在对不住。今儿个我作主了,等会您看中的,一律给您打个九折可好?”
那客人立马喜笑颜开,“当真?”
“自然!您看我阿爹,有女万事足,咱们别理他,您想买什么?我给您介绍可好?”
纪子期扔下几人,带着那客人开始挑选布匹,“大叔,您亲自来买布,是送给娘子,还是儿女的?”
“都有!我丈人下下月生辰,我想着全家做上一身新衣裳,给他老人家去做寿。
本来今日是和娘子一起过来的,恰好她身子不适,我便一人过来了。
正愁着不知如何买是好,我看小娘子气质不俗,正好给点建议。”
纪子期刚进来时,已略微打量过此人,衣着朴素但很整洁,手指细长一看就不是做苦力的,家中应该小有薄产。
她问道:“大叔家中小孩多大?男童女童?”
那客人答道:“二男一女,女儿最幼约三岁,大的男孩快十岁了,小的七岁。”
纪子期将铺中货物快速扫了一遍,然后挑了几匹不同红色的出来,“大叔,既然是去拜寿,肯定是以红色为主。
这个暗红色绣着金线,贵气又喜庆,可以给您夫人和您各做一套。
这个朱红色绣着花鸟的,活泼又耀眼,最适合小孩子穿着,给您三个孩子一人一身。
而且既然是全家一起去祝寿,老人家最想看到的便是一家人和和睦睦,像一股绳似的分不开。
我建议呢,您和夫人的衣裳可以试着将腰带或下脚边用上这匹朱红色的。
三个孩子呢,则反过来,除了腰带或下脚边上拼上一点暗红色的外,还可以用来做鞋面,帽子或披风。
下下月即是四月,天气早晚还有些凉,小孩子最是金贵,不小心就容易着凉,做个披风也好以防万一。”
那客人听得喜不自禁,不住点头,“小娘子说得是!光听你这一说,我就可以想像到时候咱们一家五人出现在丈人面前时,老人家是何等的高兴了!”
“哈哈,老人家看到高兴,肯定是因为大叔您人好,一看就是爱妻疼子的,衣裳不过是锦上添花!”
客人笑得更开怀,“小娘子可真会说话。好了,就这两匹全要了。多出来的布,留着下次用!”
“好勒!”纪子期算好账,笑眯眯地送人出了门,“大叔,以后要多来光顾哦!一定给您最优惠的价格。”
“哈哈,一定一定!小娘子这么会做生意,我不只自己要来,还要介绍别人也来!”说完那客人满意地离去了。
纪仲春在一旁目瞪口呆,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卖了两匹上好的缎子出去了?
之前因为要寻找三姐弟,几乎花光了祖产,因而纪仲春剩下的本钱不多。
所以开的布行位置略有些偏远,进的布匹价格也不贵,主要以中等偏下人家为客源。
通常来买布的,都是几尺几尺,哪会一次性买两匹,还是这店里最贵的缎子。
这一单差不多是他以往半个月的生意了。
他家女儿何时变得这么厉害了?纪仲春突然间觉得她有些陌生了起来。
纪子期装作没看见纪仲春面上的惊诧,问道:“爹,这店里之前不是有个伙计的吗?怎么只有爹您一人?”
纪仲春回过神,“因为生意不好,伙计挣不到钱,前几天辞工走人了。”
难怪,这几日纪仲春起早摸黑的,原来是店里没人帮忙了。
纪子期道:“新的伙计找到了吗?”
纪仲春面上有丝黯然,“还没,发了消息几天,倒有一两个来问过,都不太合适。”
纪子期装作突发奇想的样子,“爹,要不没找到伙计前,我来铺头你给您帮忙吧!”
“那怎么成?”纪仲春断然拒绝,“你现在去术师协会学习最重要。”
纪子期道:“爹,术师协会跟小雨小风上的学院不同,不用天天去。
而且,爹您忘了,之前术数大赛的时候,陛下还专门出了一题让我们去经营铺头呢。
现在陛下和户部,包括术师协会,都希望我们这些术生能学院里走出来,多多了解,开阔眼界,多多动手实操,免得眼高手低。”
纪仲春疑惑道:“真是这样吗?”
纪子期重重点头:“是的,不信您也可以去问问太爷!”
纪仲春还是有些犹豫,不仅仅是术师协会的原因,还有他女儿怎么可以抛头露面呢?
纪子期继续道:“爹,您要是不让我来这布行,迟早古夫子也会让我去其他的铺头的,那我还不如来自家布行,还有爹您看着,是吧?”
去别家?上次毕竟是考试,有人关注着,怎么也出不了大乱子!现在不同了,要是夫子真派她去,那是真真正正地要做事!
关键是,只有她一人!这让他这做阿爹的,如何能放心?那还不如来自家店,也好有个照应!
“好吧!不过术师协会那边也不能耽搁,这边待一天,就得去那边一天!”左思右想后,纪仲春终于点了头。
“好的,爹!”目的已达成,纪子期乖巧点头。
因三个儿女都在,纪仲春也无心生意,索性早早关了门,带着纪子期三姐弟又去逛了一圈。
听到一些认识的商行老板,不停地夸奖自己的三个孩子,纪仲春心里比做了几单大生意还要舒爽。
纪子期第二日先去公主府转了一圈后,又回到古学堂跟古夫子以家中有事为由请了假,说以后隔一天来一次。
古夫子自是点头应下了。
黎渊却对她丢下他,一人跑去公主府解决难题的事情很不满意。
他斜眼盯着她,面露不郁,“纪师妹,你之前曾说过咱们是一条船上的蚱蜢,得同舟共济,为何去公主府也不知会一声?”
“杨师兄,你的身份去,怕是不太好吧?”纪子期道:“虽然在这术师协会你是杨成,可你实际还是大皇子黎渊。
若你去了,怕大伙都以为皇帝陛下表面上允许戴罪立功,私下派你去落实罪责了!这心不在焉之下,怎么能解决问题?”
黎渊轻哼一声,“算你有两分歪理!”
“那,陛下,对现在的方案可满意?”纪子期小心翼翼问道。
黎渊斜睥她一眼,“纪师妹,圣意可以揣摸,但不可以明着打听,你不知道吗?”
纪子期转转眼珠子,好像,是吧!那她岂不是犯了忌讳?
黎渊这么小心眼……不会告状吧?这古代,真是麻烦!
黎渊看着纪子期突然变白的小脸,和看过来的莫明的眼神,以为她被吓着了。
轻咳两声,“在这里,我是杨成而已。”
好吧,这家伙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纪师妹家中到底出了何事,我看蒋大师在宫中一切如常,好似无事的样子。”黎渊转了话题。
看在他刚刚那么好说话的情况下,纪子期如实地告诉了他,“我爹铺子里人手不够,我打算去帮帮忙!”
“蒋府那么多下人,难道一个人也抽不出来?”黎渊有些不信。
纪子期道:“我爹说他姓纪,不愿意靠着蒋府。”
黎渊想起之前术数大赛考题,各学院经营铺头的事情,在那过程中,父皇当时可是龙心大悦的很啊。
不停赞扬她有格局有气魄!当时他因为掌珠的缘故,对于跟她有关的事情,听到就火大,故而故意忽略。
父皇偶尔跟他提及时,也有几分心不在蔫!
如今有机会再来一遭的话……黎渊忽心一动,“我也要去!”
“你?”纪子期吓一跳,“你让我指使黎国大皇子去卖布?”
黎渊嗤笑一声,“你当时指使我做过更过份的事情吧。”
纪子期讪笑道:“当时不是不知道你的身份嘛。”
“我当时虽不是大皇子黎渊,也是监考官杨成。虽说差得远了,好歹也是官,你一小小棋林学院考生居然敢那么对我?”
黎渊这一回想自己当时的狼狈,火气就上来了,咬牙道:“你当时,不是故意整我吧?”
是也不能承认啊!
“怎么会呢?”纪子期呵呵道:“杨师兄,这是打算秋后算帐啊。”
黎渊瞪她一眼,“这次带我一起去你爹的布行,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
纪子期眉一扬,“当真?”
黎渊果断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纪子期笑眯眯道:“既然杨师兄愿意亲自体验商行生活,师妹就满足师兄的愿望!
不过师兄,丑话说到前头,去到布行里,咱们可是伙计,搬搬抬抬不说。
对着挑剔的客人,不能给脸色看不说,还得千方百计地陪笑脸让客人满意。
杨师兄可确定自己能放下身段?”
黎渊挑眉道:“纪师妹,在荒野外的那段日子还不能证明吗?”
纪子期笑呵呵道:“好!那请杨师兄明早到蒋府门外,随我爹和我一起去布行!”
第二天一早,纪子期和纪仲春一出门,便看到了候在外面的黎渊。
还算有心!纪子期心中点点头。
纪仲春不认识黎渊,问道:“小雪,这位是……”
“这是术师协会的杨师兄,”纪子期道:“听说爹的布行需要人手,杨师兄也很有兴趣,想去试一试。我便做主应下了。”
“这,不大好吧?”纪仲春有些犹豫,毕竟是自家女儿的同窗,哪能让人去他小店里做小厮?
黎渊拱手道:“纪叔,这是夫子布置的课题之一,小侄正愁没地方去,还请纪叔您推辞!”
彬彬有礼,态度温和,样子又生得俊,纪仲春十分满意,不疑有他,“既是夫子布置的课题,那就与小雪一起来帮忙吧,也好有个照应!”
黎渊露出真挚地笑容,“谢过纪叔!”
三人来到纪氏布行门外时,已有客人等着了。
纪子期一看,正是昨日那位一次买了两匹布的客人。
看到纪子期三人,忙迎了上来,“小娘子,今日你可得再帮帮我!”
“大叔,发生了何事?”纪子期问道。
“昨日两匹布买回去后,我按照你所说的,跟我娘子讲了一遍,娘子一听可高兴了,大赞小娘子心思巧妙。
后来想起她刚出嫁没多久的妹妹,也想着送两身衣裳给她。”那客人道:“我那连襟是读书人,家中并不宽裕。
所以我娘子让我一早过来,买多一两匹布。”
纪子期道:“好的大叔,您随我来!”
进去后,纪子期在一堆布中选来选去,终于确定了两匹,“大叔,您看这一匹怎么样?
您娘子的妹妹新嫁不久,想必未有孩子,这匹布的颜色称为石榴红,石榴多籽,意味百子千孙。颜色娇嫩,也适合新妇穿着。
至于您的连襟,读书人讲究平步青云,这匹藏青色的比较合适,在领口袖边腰结上配上这石榴红,沉稳得来又喜庆,很适合他读书人又新婚的身份!”
那人边听边点头,“好,不错!我相信小娘子你的眼光,就这两匹吧!”
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光景,又卖了两匹上好的缎子,还是同一个客人!纪仲春忍不住咋舌。
因着是自家女儿的同门师兄,纪仲春便不好意思指使,纪子期却使唤得不留余力。
“杨师兄,这儿有点脏了,请拿布来抹一下。”
“杨师兄,这个花色的布没了,请到库房去拿匹出来。”
“杨师兄,去库房看看,这种锦缎,还有多少匹。”
“杨师兄,……”在纪子期指使了黎渊抬上抬下跑进跑出约十次后,黎渊终于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敢指使黎国大皇子干这种活小厮活计的,估计这全黎国也就这小丫头一人了!
纪子期表情无辜:“杨师兄,我是在帮你体验伙计生活啊。
你要是在这里还背起双手做少爷,什么事也不亲自动手,哪里能体验得了真正的商行生活!”
“同是体验,为何凡事不见你动手,全是我一人在做?”黎渊脸皮直抽动。
“师兄,再小的商行也有分工,有负责做伙计的,有负责做库房的。”纪子期笑眯眯道:“若撇开你我二人身份不说,你觉得,咱俩谁适合做伙计,谁适合做库房?”
这还用问?黎渊轻哼一声,就你那哄骗人的本事,做伙计实在是太埋汰你了!
纪子期见他不出声,继续道:“师兄初入商行,无甚经验,别小看这库房,若要做得好也大有学问!”
“大有学问?纪师妹说来听听,让师兄也开开耳界!”黎渊斜睥她一眼,大有你就编吧编吧,看你能不能编出朵花的阵势。
“师兄莫慌,在这之前先让师妹考你几个问题,”纪子期转向纪仲春,“爹,您也一起。”
“爹爹也要?”一旁宠溺地看着自家女儿的纪仲春惊奇道。
“嗯。”对着自家老爹,纪子期不自觉露出女儿娇态,“爹,来嘛。”
纪仲春对纪子期的撒娇非常受用,呵呵两声,点头道:“好,爹就看看小雪如何考倒自家阿爹!”
从未见过纪子期这一面的黎渊楞了一下,想不到那个一向笑得如狐狸般的小丫头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爹,杨师兄,那我出题了。”纪子期正正面色,手指着一匹绛红的棉布道:“这个颜色的布库房里还有多少匹?爹爹先答。”
纪仲春想了想:“三匹!”
“这个质地的绛红色有三匹,蓝色两匹,青色两匹,”黎渊道:“另外绛红色还有两种不同材质的,一种绵缎还有一匹,一种是棉加锦有两匹。”
纪仲春闻言不由张大了嘴。
“呵呵,师兄厉害,短短几个时辰,就记住了这么多!”纪子期毫不吝啬地赞美道。
黎渊不屑道:“你一整天让我进出库房不下十次,光找绛红色都去了三次,稍微有点记性的都能记得住。”
一旁的纪仲春有点尴尬地陪笑,这库房他进出了何止百次千次,也没记得那么清楚。
纪子期对他似有若无的埋怨充耳闻,呵呵笑道:“那也是师兄上心。
要知做好一间小铺子主要有两点,一是管好货,二是顾好客。
师兄初入商行,先要做的,自然是先熟悉商行里的货品。
要想熟悉得快,莫过于做库房。毕竟库房每日只专心一件事:布匹的进进出出。
若有心,像师兄一般,很快就会对库房的货品掌握得一清二楚。
所以这库房里每日出了什么,什么出得最多,什么马上就要缺了,最清楚的不是掌柜,不是账房,不是伙计,而是管库房的人。
若是将这些数据每日记录下来,哪些卖得好要备货,哪些卖得不好要快点处理掉就一清二楚了。
这样很快就能进入第二步顾好客。
依师妹看,师兄出不得几日便可出师转为做伙计了。”
黎渊面上神色这才好了些。
可以这样吗?纪仲春心中想道。
纪子期装作无意道:“爹,这铺子里哪些布匹是卖得不好的?”
“卖得不好?”纪仲春搔搔头,带着几分傻气,“都差不多。”
纪子期忍不住心中翻个白眼,这纪氏阿爹从前能靠着布行养大一家老小真是祖上积德。
“爹,以前在黄湖县时,咱家布行是如何运作的?”
说起以前,纪仲春立马来了精神,“以前都是靠乡里乡亲的帮衬。
咱家从你祖父那一代做起,算是几十年的老字号,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供货的价格实惠,爹爹卖得也实惠,那些老主顾一年总会来帮衬个几次。”
原来如此!这时代信息不发达,交通不发达,花色流行变化慢,估计几十年穿同样的花色也不觉得有啥。
在一小县城里,这种变化更不明显,只要有了口碑,光靠老主顾支撑确实也够运作下去。
可,这里是京城,流行变化略快一些不说,主要是没有任何根基,若还是用以前的操作手法,肯定是不行的,难怪会出问题。
就是不知这纪氏阿爹有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不过看他刚刚神色有些异动,想来也意识到有些不妥了,或许可以略微说得直白些。
纪子期心中一想定,便开口道:“爹,咱们现在在京城,原先的那些老主顾虽说是几十年积累下来的,可他们总不能来这京城里光顾咱们。
所以,还是得靠做生客生意,慢慢积累才是。”
纪仲春笑得有几分腼腆,“爹爹这些日子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只是一时间还没想到法子来解决,刚听你那么一说,爹爹想先将这库房的账再仔细整理一遍。”
看来这阿爹也不是个愚笨的,只是习惯了以前的操作而已。
纪子期上前挽住纪仲春的胳膊,娇声笑道:“好啊,爹,那女儿陪您一起整如何?”
纪仲春笑呵呵地点头。
布行的货不多,品种也简单,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这新的库房账已经整理完了。
纪子期将那账本数据重头看了一遍后,对纪仲春道:“爹,您看,这几匹青灰色的布,从入货到现在总共才卖了半匹。
想来不是太受客人欢迎,而且现在还有四匹多的存货,咱们可以尽快处理掉。
这些棉布虽卖得慢,好在爹爹进得不多,可以放在店里慢慢卖。
这些颜色质地的,倒是卖得不错,可以多拿些。
不过这大红色的,女儿就建议拿少些了。”
“为什么?”黎渊插嘴问道。
纪子期道:“年前大家都喜欢喜庆的颜色,大红朱红自然需求多。现在已进入了春季,马上就要夏天了,京城的夏天还是闷热的很。
最好多进些颜色素雅的,质地轻薄的,往店上一放,整个春夏的感觉就来了。”
纪仲春和黎渊听她一说,抬头看了一下店里的货物,觉得纪子期说得甚有道理。
这些颜色现在看起来还好,若再过个一个月,确实太显得沉重了些。
纪仲春低头思索了一阵,下了决心,“好,就照小雪说的办。明日我就将这些不好销的开始处理,换些银子再去拿些素雅轻薄的回来。”
黎渊若有所思,“想不到师妹这些也懂。”
纪子期笑道:“无论做什么事情,必须着眼于未来,作全盘的考虑,莫被现在所蒙蔽。”
这话是说给我听的吗?黎渊疑惑看向她。
纪子期却笑而不语。
过得几日后,纪子期便让黎渊由库房转为了伙计。
志得满满的黎渊,在接触了四五个客人后,立马像个被戳破了的气球,蔫蔫的。
纪子期忍不住叹气,这皇族中人天生高高在上,跟人谈生意,也带着那种颐指气使的命令态度。
若那些人知道他身份还好,可人家不知道啊,出银子的是大爷,谁受得了被人强迫花银子?
客人郁闷,黎渊也预闷。
好在纪子期出面挽回了几个客人,不然今天生意得吃鸡蛋了。
在经过了第六个气得拂袖而去的客人后,黎渊气得跳脚,“不识抬举的家伙!本皇子亲自给他挑选的布匹,他居然看不上不说,还敢讥讽本皇子的眼光?
若不是本皇子胸怀宽广,不欲与他一般见识,否则定会抄了他全家!”
店里没人,纪仲春去进货了,黎渊气得上来,直接就用上了自己的身份。
纪子期翻了个白眼后,忍不住开口了,“杨师兄,你现在的身份是纪氏布行的小伙计,不是大皇子黎渊,也不是术师协会的杨成。你得收敛一下你的脾气才行。”
黎渊瞪她,咬牙道:“还不够收敛?还要怎样收敛?”
纪子期道:“杨师兄,在接待下一个客人前,请先想像一下你已经饿了三天,眼前这个是唯一有机会给你银子让你填饱肚子的人。
将自己代入那个角色里去扮演,杨师兄就知道何为收敛了。”
黎渊想起在荒野时,因为饿了两天肚子,必须向纪子期低头,还被逼亲自劳作的事,面上怒火更甚。
纪子期笑眯眯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师兄现在面对的只是一群良善的百姓。
若将来遇到更大的难处必须低头时,哪怕心里再恨,这面上姿态却必须是真诚地能骗过别人才行!”
黎渊一时怔住。
他的父皇表面上永远一副蔑视天下的云淡风清,好似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私底下却时时被那些臣子们气得不轻,咬牙切齿地喊打喊杀。
只不过真正面对臣子时,一转眼又恢复成那个高高在上胸怀广大的帝王姿态。
若他现在面对一群普通百姓时,都能如此轻易地就被挑起怒火,以后面对那帮能言善辩巧言令色的臣子时,盛怒之下又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决定?
黎渊这一想,心头火气立马降了下来,看向纪子期的眼神又有了些不同。
只可惜,此时刚好有客人上门,纪子期见他楞神,便主动地上前招呼客人去了。
因而看不到黎渊不同以往的别有深意的眼神。
店里夏天的布匹多了起来,生意也慢慢好了起来。
完全放下了姿态的黎渊,也开始有了生意。
当他第一次卖出三尺布,收到三十文钱时,比小时候得到父皇嘉奖时还要让他兴奋。
不过黎渊的兴奋只是维持了短短几天的时间。
因为他发现,如果他成交一单,那个小丫头总是会比他多两单。
这让他心中非常的忿忿不平。
纪子期笑眯眯地送走了她今天成交的第三个客人。
转过身来,见黎渊一脸郁闷地盯着她。
问道:“有事吗?杨师兄。”
“没事。”黎渊有些无精打采,又有些咬牙切齿。
这丫头为何凡事都压过他一头?
他心中既有些不服气,又有些不甘心,终是忍不住问道:“同样的人数,为何你总是比我成交的人数多?”
纪子期道:“师兄有没有留意到,每个客人,我都会详细地询问一下他/她家中的情形?买布是为了作何用处?”
黎渊皱眉道:“这和买卖有何关系?”
“有,当然有,大大的有。”纪子期道:“来这店里的客人,都是有目的性的。
在与客人的沟通中,一是增进了感情,二来是了解他们的需求。
只有了解了他们的真实需求,才能更好地介绍他们想要的货品,进行成交。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只是在战场上,在任何地方,包括商行中,都是成功或者胜利的准则。”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黎渊自小熟读兵书,虽因为他母后的关系,并未有去前线的机会,可这些道理这些计谋他自是知晓的。
只是没想到,居然是在这小小商行内,被一个小丫头用做买卖的方式,活灵活现地演绎了出来。
黎渊再一次地,刷新了纪子期在他心目中的印象。
生意好了起来后,伙计便顺利地招到了。
纪仲春便坚决不允许纪子期再去布行了。
纪仲春虽性子和善,始终也是多年的生意人,这段日子来,纪子期看似在教黎渊实则在提点他,纪仲春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纪子期见一切上了正轨,便同意了纪仲春的安排。
其实她心里还有好多想法将纪氏布行发扬光大。
可她也很清楚纪仲春的性子,老实善良,无大野心,守着妻儿安稳度日便是他最大的心愿,所以便歇了那些心思。
反正现在她不缺银子,蒋灵更是不缺银子,一家人平平安安地守在一起也很好。
公主府的两府楼,公主楼和驸马楼,之前因为倒塌停了进度,经过纪子期提出的新方案后,所有人秉着将功赎过的心思,现在反而更快了。
不到三月,两府楼便建成了。
效果比预期的还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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