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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让朕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耶律欲隐竟然会败给李从璟,而且还败得那般快、那般惨烈,丢尽了我大契丹国的脸面不说,更让朕的盘算落空!”耶律阿保机深呼了口气,很是不快,“但时值攻打扶州的关键时刻,朕也无暇分兵。事已至此,朕便有心让了营州、辽东给李从璟,左右灭渤海国之后反手之间能够拿回来,此时让李从璟拿去又何妨?就当稳定后方了。可没想到,李从璟的野心实在太大,夺了营州、辽东仍旧不满意,竟然还兵出渤海,直接插手我军与渤海战事,这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也未免太不将朕放在眼里了些!他是有多大的心,才能做出这样的事?!”
“朕夺辽东、克营州、收平州,偌大中原朝廷,不敢出动一兵一卒!朕起于微末,吞并草原,纵横万里,视当年天可汗之契约如无物,堂堂大唐,不敢说一个不字!便是朕攻占丰、胜之地,夺了唐朝马场,睥睨长城,也不见李亚子递出一份战书!中原生民千千万万,中原豪杰灿若星辰,中原权贵数不胜数,可他们却不敢对朕有半分不满。他们在做什么?那些所谓诸侯,自诩为一时人物的所谓豪杰,他们不过是在争权夺利,你攻我伐,涂炭生灵罢了!面对我大契丹国,对我这个被他们呼之为‘夷’的外族,他们可曾有半分血性?你看那杨吴,据江南富庶之地,拥百万能战之兵,威震中国半壁江山,可那又如何?还不是要来对朕百般谄媚,要跟朕眉来眼去,寄希望于朕,来帮他们牵制中原王朝?”耶律阿保机信手一挥,冷哼一声,“如此英雄,如此豪杰,朕不屑顾之耳!”
韩延徽叹息,拱手深深一礼,认真的说道:“诚如皇上所言,中原人物虽多,不过自相残杀罢了,中原地大物博,不过用之于内斗自耗罢了。而皇上有吞吐天下之志,心系苍生,臣之所以为皇上之臣,原因就在于此啊!”
耶律阿保机继续道:“与之相比,李从璟算什么?区区一介节度使,管辖之境不过边地八-九州,可用兵马不过三五万!若说他雄心壮志,浑水摸鱼夺了营州、辽东也就罢了,但他有什么底气,竟敢离开辖境,仅率三万之军,就妄想与朕亲率的二十万大军正面抗衡?你说说,这李从璟,他在想什么,他脑子里装得是什么!”
说到最后,耶律阿保机平复下来的心境再度支离破碎,双眸也通红起来,这说明这回他是真的在恼怒,
“天下失声,而我独鸣;群雄踌躇,而我独进;诸侯厮斗于内,而我独战于外......”韩延徽沉吟良久,目光有些深沉,缓缓道:“这李从璟,心中似有不平之气。”
“不平之气......不平之气?”耶律阿保机冷笑一声,“朕不管李从璟心中有什么平与不平,但他这回硬要找死,朕一定会成全他!”说到这,缓和了语气,耶律阿保机问韩延徽:“朕已知李从璟为心腹大患,遂亲率十万大军至此与之战,不料未有寸功,而北路军先败,此为不虞。轻敌之心,不可有之,往下如何,爱卿可有想法?”
与李从璟之前所料不同的是,耶律阿保机并未从一开始就给幽州军设了局,要在渤海国致他于死地,而是“临时起意”,这是耶律阿保机对他重视不够的原因。一个大国帝王,要重视一个节度使,更要将这种重视上升为不死不休的局面,这需要一个过程,一个漫长的过程。
对李从璟而言,这样的局面无疑好接受一些。但就当下来说,在耶律阿保机已改变策略的情况下,局面上的好受,并不明显。
说回眼下正事,韩延徽略微思索,道:“为支援、接应北路军,皇上派遣了先锋万骑先行,既然我们得知了北路军之败,先锋万骑自然也早就知晓......”他的话还未说完,先锋军的信使赶至,向耶律阿保机汇报了先锋军的行动。
韩延徽闻听先锋军主动出击,脸色骤变,寒声道:“先锋军骤然出击,必遭大败!”
“速传军令,让先锋军后撤,不得擅进与敌军交战!”耶律阿保机哪能不知先锋军轻敌冒进,会造成什么后果?他刚与韩延徽谈论透彻这中间的玄机,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想不到先锋军进得这么快,竟然没等他军令!由此可见,契丹军的骄横、自大、轻敌,已经严重到了什么程度!
韩延徽摇摇头,叹道:“只怕此时先锋军已与敌军遭遇,此时令其后撤,为时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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