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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段时间没见着这个家伙了,还是我印象里头的那身打扮,松垮的满是褶子的黑裤子,已经磨了几个破洞,上身就一件长袖衬衫,里头一件红背心,油光光的,不知多久没洗了,稀疏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枯黄的跟草似的,一头的包挡都挡不住。
这家伙平时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做,蹭吃蹭喝的本事比起李大胆,那是鸡跟山雀儿比高,鸡高一筹,尤其是红事白事,虽然村里人都说他精神不大好,又是个孤儿,但我对他的印象还是应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好不起来。
匆忙点了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我错开身就要朝祠堂那头走。
大学生,别去了,嘻嘻,会死人的。
二癞子笑嘻嘻的,朝祠堂那头看了一眼,又看向我,眼神有点古怪。
这话听着又很晦气,我正想喝他几句,这时祠堂那头传来哭声,细听之下,还是女人的声音。
我睁大了眼珠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按村里的规矩,祠堂可不是寻常的地方,一般来说,有什么家族会啥的,是不会让女人掺和,这咋还有女人的哭声?
“李大胆死了,活该!哼,我早就跟他说了,别去后山转悠…下一个不知道会是谁……”
我愣神的时候,二癞子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怎么的,哼唧了几句,我反应过来后,火气一冒,下意识就想揪他的衣领,让他别疯言疯语,净说晦气话,一转眼,这家伙已经跑开了。
这一跑,摇头晃脑,“长袖翩翩”的,有点滑稽,我是又气又可笑,索性扯了扯耳朵,权当没听到这家伙的疯言疯语。
二癞子这一出现,我也是有点心虚了,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是知道些什么。
当下动了心思,我想着先去祠堂那头看看究竟再说。
快到祠堂的时候,人群里头,一个身穿素衣的妇女,正哭闹着,很扎眼,几个村里的大汉板着个脸,使劲拦在跟前都差点拦不住。
还没弄清楚什么情况,眨眼间,不知是不是因为看到了我,这个女人披头散发的,竟是朝我疯跑过来……
瞧这架势,我情不自禁后退了几步,拳头也是握实了。
“呜呜…阿尘,你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太叔公疼你…你的话,他听…大胆他平日里是不招人疼,可也不能这么没了啊…你可得帮帮婶子啊…呜呜……”
听到熟悉的声音,虽然语无伦次的,但我也是辨认了出来,这不是李大胆的亲娘王婶子嘛。
这王婶子是个说话细声细语的人,胆小怕事是众所皆知的,怎么今天成了这个样子?!
等等,就这么没了?我的心儿提到了嗓子眼,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
李大胆昨晚跟我好端端的回来,这王婶子是咋的了,怎么这么咒自己的亲儿子?
“婶子,你有话慢慢说,这是咋了,大胆他怎么了?”
我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里却是忍不住蹦出二癞子刚刚的话,内心不安到了极点。
不等婶子开口,祠堂那头走来两大汉,板着脸,一看就是冲着婶子来的,看情况是太叔公发话了。
抬头一看,祠堂门口正中的位置,站着一精神矍铄的老头子,正是太叔公,万年不变的板寸头,抽着旱烟,目光炯炯的,正注视着婶子和我。
婶子刚要跟我说些什么,太叔公就开嗓子了,丢人现眼,不成个样子,大胆闯祸了,现在说不定就是出趟村子,闹什么泼!
也不知是太叔公这话刺激到了婶子还是什么原因,婶子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猛的一回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断断续续的哭诉着,嗓门高了不少。
“大胆昨晚一晚没回来,婶子我寻思着是要出事…可他们愣是说什么大胆去骨祸岭掘墓去了,呜呜,现在把人找回来才是紧要的,甭问什么过错了,他就是贪点便宜,没那么大胆子…我苦命的儿哟,你怎么不听我的话哟,你爹这杀千刀丢下我娘俩,你现在又丢下我,这可咋办哟,呜呜……”
我在一旁,听得脑门直冒凉气,昨儿就没回来?如果王婶子说的是真的,那昨晚在岔口分开后,这李大胆不回家,是去了哪了?
还有王婶子提到的骨祸岭,村里人也叫做后岭,这倒没什么,关键是那上头有座大墓,我还没出生,村里就一直有着传言,那便是这个阴宅为高人点穴,亲自布下阵局,只知道生人勿近,否则会大难临头。
这二十年来,不是没有人冒险过,都说看到宝贝了,可回来之后,无一不是大病一场,不死脱层皮,有的甚至回都回不来了……
我对于这种传言,一直是半信半疑,但再怎么说,死者为大,就算真没有高人布阵的事,谁没事会去骨祸岭掘墓,这不是闲着没事吃饱撑的吗?
可转念一想,身子不由得一哆嗦,越想越是觉得后怕,昨晚我跟李大胆去的地儿,不正是有一具骷髅吗,当时脑子里只有金子,没想那么多,难道说昨晚看到的不是什么悬坡,而是被掘后的大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