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人形黑影;卧室床边,断头女人。
3月18日,回家路上,数团红色粘稠液体;座位旁,窃窃私语声。
3月19日,卧室洗手间,断头女人;学校路上,趴着车窗的断脚狗;教室窗外,黑影,窃窃私语声。”
他完全不顾我的不满把笔记内容一字不漏地读出来。读完后,他合上笔记本皱起眉头:“断头女人——两次?”
我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他摸着下巴一副深究的表情看着我的脸,沉默了许久才说道:“说说详细情况?”
我并不想回忆起那时候的场景,低着头迟迟没有说话,直到身后的妈妈突然干咳了一声,我又挣扎了一会儿,这才缓缓将详情道出:
“两次出现的时间都在晚上七至八点之间,穿着红色、质地偏薄、滴血的睡衣。头颈之间仅有一小块皮连着,头垂到胸口,切口处结了血块,所以我估计她的头应该是活着的时候,被……”说到这里,我犹豫了一下才接下去:“被切下来的。”
“切?何以见得?”大叔的神情变得复杂。
“因为她脖子间断开的伤口,有很明显的刀割痕迹……”
说完这段话的时候,我的胃早已翻滚不已,万般强忍才不至于吐出来。而对面的人、身后的妈妈早已目瞪口结,妈妈甚至用手捂住了嘴巴一副就要吐的样子。
男人沉默了好一段时间才半开玩笑道:“看来莫语小姐的观察能力很强啊……”然后不知是真的疑惑还是明知故问,他加了一句:“那时候,你,不害怕么?”
……鬼才相信我不怕吧?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男人又恢复一脸不正经的表情,好像之前的惊讶都是假的。他问了我许多问题,归根到底就是让我重温一个月以来的“噩梦”。
终于,一个小时后我得到解放。拖着疲倦的身子从椅子上站起,脑海里好不容易忘记的图像再次填满我的脑子。
所以我才讨厌来这里,连忘记的自由也没有,明知道这是多么痛苦的回忆,还是被人强行抓住来不及隐匿的尾巴,活生生从忘却的洞穴里拖出。
我不知道每个月重复这样的事情有什么意义,更不明白命令我这样做的妈妈用意何在,只记得在很小的时候,突然看到异世界“访客”的我第一次去“讛語”,在回家路上我问了她类似的问题,而她只是淡淡地微笑并抚摸着我的头,说:总有一天小莫语会知道的。所以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你乖乖地照做就好了——行吗?
之后,关于“讛語”的回忆便变得狰狞和可怖起来。
我收起绵长的思绪,不自觉叹了一口气。就在我转身的时候,男人喊住我。“莫语小姐,让我看看你手上的‘符’可以么?”
“符”么?我转回去,看见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便掳起衣袖,露出他亲自为我纹在手上的“符”——一只黑色的九尾狸猫。
这只狸猫的颜色相比几天之前有点变淡。
它安静地张开九条黑如水墨的尾巴,像藤一样盘踞在我的手腕。
我仔细看了它一眼,不知是否由于褪色,它那双紧闭着的眼睛中间居然露出一丝白如初雪的缝隙,半张半闭的狭长眸子有种即将醒来的意味。
他的身子微微前倾,只看了一眼那只狸猫便皱起眉头。
“怎么?”我突然觉得心里不安。但见男人立刻换上招牌笑容,说道:“没怎么,不必担心,它会好好保护你的。”话虽这么说,但我看着他微笑的脸,心头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
就在我跨出房门的时候,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对了,莫语小姐,待会回家进房的时候,最好先敲三下门哦。在房门中央。”
我回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却见他一手轻摇折扇,一手托腮看着我张扬地笑着,继而连同整个房间慢慢消失在“虚白”之中。而当我回过神时,已经身处回廊之上,身后,还是迂长无尽头的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