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办公室的女老师们。
“来报名的吗?”一个甜甜的声音询问朱贝妮。
“额。”不善于临机撒谎的朱贝妮有些慌。
“我朋友。”男老师脚不停步,搭在朱贝妮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带着朱贝妮继续往外走。
“女朋友?我们又不吃人,别急着走嘛!”三五个同伴陡然热情起来,甚至有人伸出手来拉。
“哈哈哈。你们只是不吐骨头。”成功推朱贝妮出办公室门的男老师开心极了。“啪嗒”关上门。把朱贝妮关在门外。
走廊仍旧是静静的。朱贝妮站在紧闭的办公室门前,依稀听到里面热闹的说笑。还以为那个暗中挖墙脚的帅哥哥老师会送自己下楼呢,没想到这么干脆利落地把她一个人推出门外。
朱贝妮甩甩头,不确认刚才是自己臆想,还是真实发生。摸出手机,里面真的有一个未接电话。想来是真的发生。莫名奇妙的真实发生。
才发一个小呆,走廊就热闹起来。一些上下午课的学生,有孩子模样的,有成人模样的,甚至有中老年人,大家陆陆续续从电梯出来,走过走廊,进了教室。
握着电话,朱贝妮逆流进电梯。
“硕士海龟,留美十年,英语好得没话说。”一边看电梯往下走,一边回想那神奇老师的话。朱贝妮一挥手,斩断头脑中混杂的思绪:“管他呢。又不是终身契约。觉得不好再来报班。”
回去的路上,朱贝妮坐在公交车靠车窗的位置。公交沿途五光十色的城市风景在朱贝妮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流过。这高楼大厦,这车水马龙,上海熙熙攘攘的繁华让人为之入迷。只是,自己只是过客而已。
因为考博失利,笔试骄人,导师和父母都建议她再考一年。父母甚至建议她全职考,在学校附近租个房,每天去学校复习。
如果时光倒退三年,朱贝妮保准听话。可如今已经硕士都毕业了,再当寄生虫,让她情何以堪。思量之下,她决定在上海随便找份工作,一边工作,一边复习。这一年,只需要专业保持,英语口语重点突击,来年还是极有希望的。因为是随便找的工作,所以不必太费心。薪水也不苛求,马马虎虎就好。
其实爸爸对这个决定并不满意,在他心中,努力就要尽全力,有尽我所能的毅力,更要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一半一半之类的生活,他是看不上的。奈何孩子大了,总不好太擅权专制。只好应允。
如今朱贝妮已经在一家主营办公用品的国内贸易公司上班近一个月了。
这家公司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算算分布在江浙沪的分公司,大大小小有十五个之多。因为“形散”,所以董事长要“聚神”。朱贝妮做的,就是“聚神”的工作——公司企业文化管理。说白了,就是出公司内部刊物。写写文章而已,对朱贝妮来说,完全不是事儿。
为了节约开支,也为了减少在陌生城市的不安全感,朱贝妮住公司宿舍。
这天从语言培训学校回宿舍后,朱贝妮就在想,如何借助老师提升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想来只有“多说多练”这条路。泛泛而聊,有些无从下口。如果每次吃饭聊天的时候能提前确认一个主题,大家就着主题聊天,应该事半功倍吧。朱贝妮思量道。
这样想着,开始着手做准备,顺手将酝酿的英语句子写到纸上。室友兼同事曾媚路过写字台,无意中发现朱贝妮在写英语短文,说:“你在写英语文章?写好之后怎么自我修改呢?”朱贝妮爽朗一笑:“今天我捡到一位英语老师。”
一句话引得好几个室友生出兴趣,尤其那个刚高中毕业的小前台粒粒,非要缠着朱贝妮讲“故事”。
朱贝妮只好把过程回忆了一遍。等她讲完,才发现室友兼同事们个个瞪圆了眼睛,正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她。
“有什么问题吗?”朱贝妮弱弱地问。
“问题大了,多了。在学校的就是老师吗?是老师就是好人吗?”
“他要是骗子、流氓、土匪、人贩子怎么办?”
“你傻了吧,这儿可是中国最大的经济城市,鱼目混杂,良莠不齐,藏污纳垢,什么货色的人没有啊!你怎么就敢信任随便认识的一个人?你怎么就轻易把手机号码给别人?你怎么连基本的防范意识都没有呢?”
一连串的反问像手榴弹一样一个接一个丢过来,炸得朱贝妮招架不住。
“我看他不像个坏人。”朱贝妮怯怯地辩。
“坏人脸上上会写我是坏人吗?狼都是披着羊皮才做坏事得手的。”室友们纷纷摇头。
“怎么办?”朱贝妮有些傻眼。
不早不晚,手机不逢时地响起来。低头一看,正是那个此时被群起攻击的人。
接还是不接?接了说什么?朱贝妮陷入犹豫。
“是他吗?”小前台粒粒问。
朱贝妮点头。
“这样吧,我们陪你去。”粒粒道。那些刚才群起而攻之的室友兼同事们纷纷眼睛亮了,都凑了过来,脸上呈现千奇百怪的笑。
不知怎的,朱贝妮想起不久前听到的对话:“我们又不吃人”、“你们只是不吐骨头”,原来自己身边也有一群闲得无聊、唯恐天下不乱的姐妹们呀。
朱贝妮一时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