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整个儿丹都是魔,再迟,再迟就见不到明天的日头了!”碧姨气得脸都变了形,掌心更是刮得又涨又红。那小丫鬟被她揍倒在地,小脸蛋儿清清楚楚的五道指甲印,眼泪唰地淌出来。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饶是心里委屈,小丫鬟仍是爬起来,捂着被打得又红又痛的脸颊,眼眶子里溢满了泪,委屈又害怕地道:“是……小奴这便去催。”
碧姨狠道:“告诉玉笙,必须马上给我出来见客,否则…….”
“否则,碧姨要把玉笙的腿打折了,拖出去喂大黄么?”
碧姨心头嘎嘣一声响,这般清灵的笑,这般狂傲的话,从来只一人说过。那是一个褐色粗布衣裳的小丫头,长得很一般。那丫头随花魁如锦离开时,约莫十二三岁,总梳着两个丸子小髻,黑而粗糙的脸蛋儿,鼻翼处有些许雀斑。一双丹凤眼儿本是妖媚的形,却透着股子清灵俏皮劲儿,一笑起来,双目便璀璨如星。
人来人往,花凋花谢,九歌坊的丫头换了一批又一批,碧姨始终忘不掉那个最特别的丫头——九更。
如今,锦色纱绣微微一动,一前一后走出两个姑娘来。前头那位玉笙姑娘,相貌、唱腔、弹奏比之当年的如锦更胜一筹,后头的姑娘,比之当年的九更……他娘的闹鬼哩!那,那,那不就是九更丫头吗?!
新晋的花魁玉笙是个柔弱娇娘,一出来便朝碧姨跪将下来,哀求道:“碧姨,那些魔物皆是吃人不眨眼的,玉笙怕……怕一个演不好,便让它们吞了去。玉笙求您,别让我上台……”
碧姨还没从重见九更的惊诧中缓过神来,却叫玉笙的话泼醒了神。碧姨低下头,轻抚玉笙的发,轻缓却又无情地道:“演不好,你死;不上台,咱们都得死。你觉得呢?”
“碧姨,我求求您……我求求您……”
碧姨瞄了瞄九更,见她只笑看着,没有插手的打算,看来九更对玉笙只是陌路,并无同如锦当年的情谊。碧姨捏紧玉笙的下巴,狠道:“来人,将姑娘‘送’上台去!”
仆役领命,立刻上来架住玉笙纤弱的胳膊,要强行将她押上台。
突然,仆役们不知被甚么东西打中,双手掌心被钻了个大窟窿。他们疼得直打滚儿,再不能嚣张逞凶。
碧姨立时慌了神,却听得九更“噗嗤”一声笑:“凡人啊凡人,整个儿人族面临魔界入侵,却只晓得为了苟活,出卖自个儿的同胞,怪道老天爷要清洗……”
碧姨咽了口唾沫,也不狠了,也不凶了,扑通跪了下来:“神女大人,求神女大人救救丹都的百姓!”仆役们一听,也赶紧顺势跪下乞求。
九更跟如锦上鹤鸣山时,碧姨以为如锦可能会一飞冲天,就此显贵,却没想到,如锦竟是个刺客,在刺杀当年的太子时死了。打那以后,这九更就替补而上,从此步步为营,直到通过“神女竞选”,成了岐国独一无二的“盛世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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