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窗苦读出来的先生如何不知。
“貌似那屋里还有个尚未满月的孩子!”白慕秋开口。
“今儿满月!”
尉迟瑾掏出她今儿一早收到的十六个红蛋,一家分四个:
“柳家相公今儿请满月酒,割了肉各二十斤请两院学生喝肉糜!此外,还为各位先生准备了一坛上等女儿红、外有肉四斤。今儿城下,他预备了鸡蛋两千个,米千斗请下面的庙祝散粮,一户两个鸡蛋,米一斗……又请当地衙门设粥锅,布施肉糜十口大锅。”
这手笔……
这种挥霍,说实在的,谁不羡慕?
“且,再议议,此先河若一开,就怕一发不可收拾!”
斋长凝眉道:“不然以后各地富户都在这白鹭山修一处房舍效法,学生们还怎么寒窗苦读?”
梁红玉却好笑似的冷刺道:
“自古这书院就是两等,不然那山上的各色小楼是谁修得?不过这个是带着男人来的,你们就这个说乱了心性,那个说扰乱秩序……你们这群文人啊,依我说,就是墨迹,一个个脑子弯弯绕绕!”
说着,梁红玉不爽的一口饮尽碗底粥:
“‘三岁看大,六岁看老’,本性,岂是两三年过点贫贱日子就能改的?你们不看看数千年来,是多少寒门子弟一着富贵临身,抛弃糟糠,忘了本性的多,还是望族千金即使落魄却不改初衷的少?可笑啊,亏得是师者,怎得看人倒个个先就着一个框看人呢?”莫怪人说酸!
言罢,梁红玉在众人的凝视中消失于厅堂打饭去也。
尉迟瑾笑了。
白慕秋也笑了。
接着大家都笑了:
他们可不就是墨迹么?这都什么时候了,是大家的命重要,还是这么折腾一个国公夫人守院规要紧呢?真正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给想个招儿吧!”尉迟瑾也果断饮尽粥,“有何办法,既能让她归家,又不令她心生高人一等之感?”
白慕秋就拿着一个红蛋看了看:“这个如何?”
“响鼓不用重锤,聪明的孩子点点自会懂!”舍长眼睛一亮。
尉迟瑾眼露探寻。
“食不语!”舍长手执碗而去。
“老狐狸,越老越小,又玩这招儿!”尉迟瑾笑笑,追着舍长而去。
这边柳金蟾身侧,陈先红还是在不断地瞅着鬼谷书院的队伍犯愁。
柳金蟾也无暇理她,只在一次次排队添粥的进城中温习书,今儿,她又比昨儿多排了一次队,她都有点担心,待到腊月,是不是粥会更稀,她隐隐有点后悔,没答应爹回家过年了——
但一想北堂傲,她又觉得此番回去定要好好查查家里的米粮,够不够度过这个难捱的冬天,迎来来年的夏收!山里的野菜貌似都要挖光了。
相较于陈先红另一半的闲愁,柳金蟾觉得自己这快养不活自己男人和小孩儿的女人才是真的愁,谁想她觉得自己够愁的。
不想她一扭过头去,倒见着那前些日子还不可一世的慕容嫣,两眼定定地瞅着对面鬼谷书院的一片营养不良的豆芽菜,竟有一种近乎绝望似的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