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揉进去的旧衣旧裤和着一堆缺了书角的残书滚落出来——
这这这条裤子,北堂傲记得他一月前就命人丢了的。
还有这件袍子,北堂傲记得他到白鹭镇丢得第一样就是这个,不仅是粗布的,而且还不知是白鹭书院哪个穿旧了,捐给白鹭书院……转而拿给她的……
北堂傲两指掐着一件件他扔出去,又自己“爬回来”的衣物的一丝处,如同确凿的证据一般,一样样儿晃过柳金蟾圆溜溜的眼,险些气晕了去:
至于这么省俭么?
不仅偷偷捡书箱回来,还把他丢的那些个旧衣旧裳也都一件件拾回来了!
北堂傲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妻主至于对自己这么苛刻吗?难道自己就这么让她觉得负担不起么?
一想到妻主是如此省钱,但对他和女儿花钱,即使太过了,她也只淡淡说一句,只为让自己过好日子,北堂傲眼微微有些湿润:
“妻主,咱们家真有钱!”
北堂傲很认真地说:“为夫是正一品大将军……”
柳金蟾头大:还国公爷呢!
“相公啊,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你看书院的同窗,几家是家境好的?你看孙姑娘家境多好啊,她娘可是京官,但……她不也是布衣布裙的穿?”
北堂傲抿唇:孙家能叫有钱?她不穿是她娘不许她穿!孙大人没与肖家联姻前,那可是京城出了名的孙豆腐,为何?
去他们家做客,最好的菜就是吃豆腐!他们与他们有可比性吗?
“那……那周家小姐不也是穿绸子着缎的?”北堂傲不喜欢议论人家长短,只得另捡一个例子来说。
“那不一样,她家是白鹭镇首富,人人都知道!”
柳金蟾一开口,北堂傲心里立刻补了一句:现在全镇的人都说咱们家才是首富呢!
“咱们家也不穷啊!”北堂傲嘀咕。
“但也不富啊!”柳金蟾迅速接了一句。
北堂傲垂眼:不富得流油,都没人信!
“可这些都做了,妻主不穿,岂不是放在霉坏了,反倒白糟蹋了!”
北堂傲想自己就算说他们家富可敌国,加上塞北祖上留下的鹰堡,肖家都不过是他们家族跑腿的……但转念一想,这一开口,在柳金蟾这等书生眼底,他们北堂家岂不是她们这些秀才们最最鄙夷的大奸臣?索性换个说法。
“回家来穿不也一样!妻主这叫财不露白!”
柳金蟾笑着,又悄悄儿将北堂傲提溜出去的旧衣旧裳,再次在北堂傲的眼皮底下送回原处。
北堂傲眼一冷,柳金蟾只得心里长叹了一口气,慢慢向北堂傲说道:
“这不是为妻多节省,而是为妻自小,做人处事有个原则,那就是不做最好,也不做最差,这样虽好事轮不上,但坏事也挨不着,说白了就是人常说的中庸之道。也是做人处事之道。”
北堂傲挑眉,一个小小的举人,说白了在白鹭书院那一院的穷学生还不知她是呢,就有这么多讲究了?扯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