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嘉二十五年春
钟离啻自己艰难地揉着手臂,笑意盈盈地看着初如雪,觉得自己这样其实还是不错的。
初如雪看他那个样子,转头:“王爷何必!”
她觉得自己并不需要这些,这人其实是颇烦的。但是现在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把人家赶下去,只觉得自己不该平白无故受了的恩惠。
初如雪不怎么喜欢欠人情,何况是宗室的人情。
但是钟离啻却不这样想:“我只想你不要那么辛苦。这天下,没有谁是不可或缺的。江流不断,少了一滴,也不会怎样。”
初如雪这时转过头看着他:“有些时候,不是缺了谁,而是谁的责任。食禄者为民请命,死而后已,算不得什么。”
那么你自己呢?谁来为你考量过,哪怕那么一点半点?
“家主,到聊山了。聊山城那位,请您与翊王爷同去,道有要事。”
明月这时提醒初如雪。
“有些事情,总得要个结果。世人总是贪得太多,想要看的风景,其实就在那里。”
初如雪莫名其妙地给了这么一句,让明月有些不明所以:“家主的意思是?”
“他既要个结果,那便给他个结果罢。”
初如雪将膝上的猫抱起来,顺几下毛。
于是明月明白了,便叫转了方向。
钟离啻想着也对:“的确是该有个了结了。”
……
聊山城的云雾似乎比之前更加浓了。一排排绿树中,雾障浓浓,看着很美。
唐义亲自接的两人,客厅里已经奉好了茶水,茶汤刚刚好。于是这时入座,品茶。
“王爷与家主能来,实在是在下的荣幸。”
唐义与唐云长相很是相似,只是唐义脸上显得更加成熟老练,他连笑容都能显出几分老辣来,让钟离啻看着压抑。
“唐家主客气了。”钟离啻并不怎么喜欢看这人说话,从一开始就不。
“不知唐家主请我二人来,是有何事?”初如雪看着唐义,觉得他这次有些过分客套了。
“实不相瞒,”唐义看初如雪没有客套的意思,于是从善如流,“是为我那不争气的弟弟来求二位的。”
钟离啻好笑:“唐大人的事情现在是直隶所辖,您求本王,也实在爱莫能助啊!况且,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事实是怎样,唐家主清楚,本王也清楚。唐大人所做的事情,本就不是唐家主该来管的。”
这话不啻警告了——唐云的事情,若唐义执意参与,恐怕会连累宗族。
“王爷所言甚是,”唐义点头,“只是王爷莫要忘记,唐家,到底没有从扬州得多少利益。王爷既然知道事实真相,那么也应该明白,唐家是为什么扯上了这事的。在下不求王爷能将吾弟完璧归赵,只求莫要冤枉。”
“唐家是不是受人指使,这最终是要看直隶怎么查了。三司会审也会给唐家一个交代。家主不必太担忧。”钟离啻官方地笑着。
初如雪这时却是插了一句:“家主所言,唐大人有无罪责,天意自有定论。偷盗财物去赠送别人,到底还是偷盗。”
初如雪给唐义这么一句不咸不淡,却犀利至极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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