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身为中车府令的赵高便已入了宫门,去为赵政晨议准备出行的车马。
可还未到车府,途经小径之时,他就突感身后似是有人。
他猛的回头,却在刚刚看到一个人影之时,忽觉颈后被人击得一疼,双目一黑,便倒了下去。
望夷宫前,赵政刚欲上车去往冀阙,余光骤然瞥见车旁打头的换了旁人,他停住,淡声问道:
“赵高呢?”
那人一礼,恭敬道:
“回陛下,臣今日还未曾见过赵大人。”
闻言,赵政垂下眼眸稍滞片许,却也未有多言,大步上了车辇。
晨议结束之后,赵政从冀阙走出,发现车边仍然未见赵高的身影。
还没来?
他微顿,心中已生质疑,可也没做追究,而是直接踏入了车中。
梁儿亦是觉得有些古怪。
赵高为人向来守时,更不曾无故擅离职守,不知今日这是怎么了?
但她虽然费解,却也不敢与赵政提及此事,只因赵政说过,不准她再去理赵高的任何事情。
赵高旷岗事小,赵政的醋劲可大。
切不可因小失大……不可不可……
梁儿正紧抿着双唇暗暗唏嘘,忽然瞥见车帘缝隙的景致与寻常有异。
她伸手掀起帘布,好奇道:
“怎么不是回望夷宫的路?”
赵政唇角勾笑。
“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梁儿转眸望他。
“去哪?远吗?我一会要去凤凰池采莲,若是走得太远,怕是等回来就错过一日之中采莲最好的时辰了。”
“若是如此,那莲,明日再采便好。”
赵政对她所言之事无甚在意。
可梁儿却很坚持:
“不可,并蒂莲不比寻常莲花,娇贵得很,这几日是一年中它们开得最好的时候,一日也不宜错过……”
赵政一听,霎时失了耐性,敛眸道:
“不管,莲花与我,你今日定要选择其一。”
梁儿怔住,哭笑不得,暗道这家伙吃男人的醋也就罢了,可怎得连莲花的醋也吃?
她无奈的倾身挪了挪座位,又离赵政更近了些,蹭在他的身上、巴巴的扯着他的广袖嘀嘀哄道:
“我就连采莲都是为你,眼下自然也是选你的。”
闻言,赵政忽的展臂将她揽入怀中,唇角更是禁不住翘起了满意又傲娇的弧度。
梁儿越发憋不住想笑。
看他都这么大的人了,吃起醋来竟永远都与孩童无异。战胜了几朵莲花就乐成了这般,真是个傻瓜,好可爱的傻瓜……
“只是,缺了这一日的莲花,看来明年要少几坛莲花酒喝了……”
梁儿乖乖倚在赵政怀里低喃着。
说到此处,她便又蓦然起了伤感之心。
按照历史记载,明年,便是赵政人生中的最后一年……
也就是他二人得以相伴的最后一年……
那由并蒂之莲酿造而出的酒是他们大婚时的喜酒,意义非凡,她当真不想在最后的时光少得几坛……
失神间,忽听赵政又道:
“不会少的,令别人去采不就好了。”
梁儿自他怀里挺出,坐直了身子咬唇道:
“可我想亲自为你做。”
赵政见她那有些委屈的模样,微笑着温柔安抚:
“酒是你酿的就好了,今日的莲就让旁人去采吧,只一日假手他人也是无妨的。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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