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不受宠的女儿,父王待她如何,她都不会难过。哪怕是,嫌她会惹得一个侍婢烦忧……
梁儿此刻不免倒吸了一口气。
赵政今晚恐怕是真的喝多了。
方才那话说的太失分寸,令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旁人听了这话,还以为她是公主,阴蔓是奴婢呢……
“大王莫要如此说,公主一心习琴,奴婢又怎会……”
梁儿刚要给阴蔓和她自己都找个台阶下,可赵政却突然抬袖制止了她。
“无论如何,寡人都不想让你劳累。”
赵政望着梁儿,目若秋水,柔思满溢。
只瞬间,梁儿面上就隐有微红浮现。
谁知这一红,竟令酒意靡靡的赵政怦然心动,俯身吻下,丝毫不顾及阴蔓还在一旁。
年少的阴蔓从未见过男女行如此亲密之事,而眼前之人又是平日里她最为惧怕的父王。
她双颊一红,傻傻愣住。
身后的宫婢尴尬的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方才反应过来,慌忙收拾了琴具施礼退去。
梁儿亦是觉得尴尬无比,可赵政的大手紧紧扶着她的后颈她动弹不得,只得一边被赵政吻着,一边侧目偷偷瞥向阴蔓的方向,却刚好见着那小丫头带着两个宫婢灰溜溜的越跑越远。
梁儿汗颜,被赵政的女儿看到如此情景,她觉得自己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而那厢,赵政终于结束了那失神的长吻,将她松开,却在她耳边低声道:
“梁儿,我想要你……”
那声音满满都是气音,性感魅惑到了极致。
梁儿一颤,脸腾的烧了起来。
她顶着一颗柿子般红彤彤的脸,低着头,音若蚊蝇。
“那……我们回去……”
赵政的唇轻轻贴在梁儿粉嫩的耳垂上蹭了蹭,那蛊惑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我等不急。我现在就想要……在这……”
梁儿全身一热,仿佛下一刻就要自燃了般。
她红着脸满面慌色,支吾道:
“不……不可……”
“为何?”
赵政的鼻息热热的,就绕在她的颈间。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是竹林……”
“我知道。”
赵政的语声越发轻柔,仿佛一个绍泽,直令她弥足深陷。
她却仍是苦撑着道:
“此处并无床榻……”
“地为榻,天为被……你是我的,天地可鉴……”
赵政将她收得紧紧的,那般话语,那般霸道,仿佛已容不得她再次拒绝。
她的气息愈发凌乱,可理智却还残存。
“呃……有……有人……”
方才来时,赵政的身边是跟了一众掌灯宫人的,而此刻,那些人亦是还在不远处守着。
闻言,赵政倏的睨瞪向他们,眸色骤冷,似是要取人性命一般。
几人顿时浑身一震,惊恐得如触电般匆忙施礼退下,仅留了一只纸灯用于照明。
所谓翻脸快过翻书,看回梁儿时,赵政的眼中已再无厉色,只剩得满腔柔情,意欲一泄而快。
“梁儿,你可知晓,我待你之情,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
夜月幽幽,竹影条条。
赵政的声音极是好听。
那句句情话自他口中而出,就如一个美梦,瞬时吞噬了梁儿的意识,只无骨一般瘫软在他温厚的怀中,与他云雨温存、痴缠颠鸾……
第二日,阴蔓果真抱着自己的琴来了梧木亭。
梁儿觉得她小小年纪便对琴艺追求颇高,心下有些好奇,不免问道:
“公主为何如此喜欢习琴?”
阴蔓低下了头,神色有些悠悠的。
“我乃罪臣之女所生,自小便无人愿与我玩,很多人都在我的背后指指点点,避我唯恐不急……除了母亲,唯有扶苏哥哥会对我笑,会哄我开心。这几年,我见扶苏哥哥总在凤凰池附近驻足。他似乎很喜欢听琴,我便也想要自己的琴艺能精进些……只盼着有朝一日,也能抚出一支绝世之曲给他听……”
这些话,阴蔓从未与任何人说起,哪怕是母亲,她也未曾与其提过。
今日却不知为何会说与梁儿听。
或许,是因为昨日见到了扶苏哥哥看梁儿的眼神吧……
“公主喜欢长公子?”
梁儿略施停顿,柔声问道。
阴蔓一滞,笑得有些不自然。
“扶苏哥哥性情温厚,待所有人都极好。弟弟妹妹们都喜欢他,我自是也不例外。”
闻言,梁儿牵了牵唇角,但笑不语。
方才阴蔓提及扶苏时的神色,分明是对男子的痴恋,而非对兄长的仰慕……
这个傻女孩,女子生于帝王家本就是一种悲哀,如今她又偏偏爱上了自己的亲哥哥……
阴蔓啊阴蔓,往后,你当如何自处啊?……
阴蔓敛头,稚嫩的指尖缓缓抚上琴弦。
她喜欢扶苏哥哥,很喜欢……
可是,她却注定只能做他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