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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景王十三年……岂不刚好就是秦灭韩的那一年……”
王贲如山的浓眉下双眼微眯,幽幽道:
“赵大人,看来,我们该去登门瞧一下这个张子房了。”
赵高颔首。
二人刚要走,又听身后那人懦懦的问了一句:
“二位大人……敢问……那五百金……”
王贲无甚表情,淡声道:
“若我等此去寻得到那女子,自会差人将五百金送来。”
“哦……谢大人……”
那人嘴上道谢,实则却半信半疑。
他完全没弄明白,既然这二位大人要找的还是那个女子,那方才又为何一直在问张子房的事,一句也没问那女子?……
赵高与王贲各乘一骑,由之前负责搜城的都尉领路,并列向张子房的住处走着。
赵高目视前方,却是若有所思的道:
“韩亡国之时,逃难去他国者不计其数,但多数百姓在路上就已散尽了家财,到了另一城,便要立即重新寻得个营生,如此才能将日子继续过下去。不过这个叫张子房的人年纪轻轻独自一人奔逃他国,竟然还能不缺钱财也不寻营生……”
王贲半垂了眼。
“想必他在韩国不是权贵之后就是巨贾之子。”
赵高又继续接道:
“而无论是权贵还是巨贾,理应都早已被全族迁去了偏远的蜀地……”
话至此处,王贲唇角微微挑起。
“真是未曾想,今日在大梁,竟还能遇到多年前的漏网之鱼。”
“他既然能逃得出来,想必定是有些能力。若说他能将梁儿姑娘好好的藏上个几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赵高眸色亮了亮,心下又增了几分把握。
叩门声再次响起,张子房一惊,忙将梁儿又藏入暗室。
他开门时,见此番除了早前的那些秦兵,竟还来了一将一官,且品阶都极高,他心中凛然,面上却藏得甚好。
只见张子房先是一顿,复而露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急急忙忙跪地施了一个大大的拜礼,又似乎因为太过紧张,口齿不甚流利的问道:
“呃……不知二位大人大驾光临寒舍……所谓是何事?”
赵高和王贲齐齐看向眼前之人。
他身型高挑,眉目清俊,尤其一双眼睛大而有神,睫毛更是长如鸟羽,很难令人将目光移开。
虽说此人见到他二人时的反应与寻常见识短浅的市井小民极为相近,但是对于百姓而言,他长得着实太过好看了些。
而且他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并无一根发丝掉落;衣衫虽为麻布,却打理得极为整洁,竟是连一个细小的褶皱也无……
这些若非出于他自小养成的习惯,寻常人家又怎能活得这般精细?
只片刻,赵高和王贲的心里就已有了数。
“你是张子房?”
漆黑的暗室内,梁儿一怔,这是王贲的声音……
赵政竟让堂堂将军也亲自出马来寻她这个侍婢了?
“草民正是。”
张子房恭敬颔首。
“本将听人回报,说是你带回的那位姑娘已经离开了?”
王贲开门见山,张子房的眸中满是惧意,敛头道:
“回大人,草民不敢有所欺瞒。”
“呵呵呵……”
一旁的赵高突然失笑,负手缓缓向屋舍的方向踱了几步,又回眸扬声道:
“你身为贵胄子弟为了躲避迁徙,都已经胆大到从韩国逃来了大梁,藏匿区区一个女子,又有何不敢?”
梁儿闻言更是大为震惊,这声音……竟是赵高!
他身兼中车府令和符玺令双职,不是应该一直待在赵政身边吗?怎得连他也来了?
等等……
赵高方才说了什么?
张子房不是魏人,而是韩国的贵胄子弟?
韩国人……
贵族……
张子房……
梁儿恍然大悟,瞬间攥紧了袖口。
难怪她一直觉得张子房这名字那么耳熟。
张良,字子房。
他竟然就是未来辅佐刘邦建立西汉王朝的谋士张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