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同行。
分别是十二岁的长公子扶苏、九岁的五公子将闾,还有五岁的十公主阳滋。
而眼前的这个小女孩,便定是那韩美人韩娪之女阳滋了。
“大胆贱婢!本公主在此赏梅,你竟敢在我面前将花枝折去,坏我雅兴,还不跪下谢罪!”
梁儿心中一嗤。
雅兴?五岁的小孩知道什么是雅兴?
还真不愧是韩娪教出来的女儿,果然刁钻任性。
梁儿不想与一个不明事理的小孩计较,便忍下不痛快,屈膝跪地,恭顺道:
“奴婢采摘红梅是欲为大王制作点心所用,却不知公主在此,无意打扰到公主,确是奴婢的错。”
阳滋的小脸扬得老高,手中握着石子鄙夷道:
“哼!原来是个膳房出来的。既然你已知错,那你就跪在这里,受本公主二十颗石子作为惩戒吧。”
梁儿眼看阳滋已经举起了石子,就要向自己扔来,她蹙紧了眉头,咬牙抿唇,难道真要任她一个小孩子欺负?
“公主且慢!”
梁儿忽然开口,阳滋本能的停住,不解的看着梁儿。
只见她眸光晶亮,气定神闲,缓声道:
“我大秦一向刑罚严明,王宫之中更是设有明确的法度。无论身份尊卑,任何人皆不可枉法,亦不可无故施以刑罚。”
阳滋作为王室公主,虽是早慧于寻常孩童,但年仅五岁的她对于梁儿的话还是理解有限。
她听得懵懵懂懂,问道:
“那是什么意思?”
还不及梁儿回答,便不知从何处走出一人,替她答了出来。
“意思是,梁儿姑娘妨碍到公主赏梅确有错处,可纵观宫内之法,她却没有触犯其中任意一条,公主若因此而向她掷石,那便是有法不依,犯了大错,是要遭受责罚的。”
阳滋被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吓了一跳,气急败坏道:
“你又是何人?竟敢教训本公主?”
那人腰系锦带,衣冠楚楚,对着小小的阳滋深施一礼,态度看似十分恭敬。
“中车府令兼职符玺令,赵高,拜见公主。”
阳滋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
“你是父王的臣子?”
“正是。”
阳滋瞪向赵高。
“身为臣子,你竟敢帮着这个贱婢欺负本公主?”
“赵高不敢,不过是说些实情罢了。”
赵高低眉顺眼,语气十分平淡。
可这般态度却是令阳滋更加生气,指着二人怒道:
“放肆,大秦尊卑有别。本公主是秦王之女,身份尊贵,岂容你们这些卑贱之人……”
“阳滋!住口!”
忽有一个好听的少年声音打断了阳滋。
阳滋回眸看去,来人竟是扶苏和将闾。
“扶苏哥哥,将闾哥哥?”
将闾对着阳滋轻轻点了一下头,而扶苏却是绕过了阳滋,大步走到梁儿的面前。
“梁儿姑娘,快起来!”
他双手将梁儿扶起,歉声道:
“抱歉,阳滋还小,不懂事,还望你莫怪……”
谁知扶苏话音还未落,身后的阳滋就大着嗓子娇声嗔道:
“扶苏哥哥为何也站在她那一边?分明是那个贱婢不让阳滋赏梅!”
扶苏也是动了气,转头吼道:
“够了!阳滋你太胡闹了!快回去!”
“扶苏哥哥……你竟然吼阳滋……就只为了一个贱婢……呜呜呜……”
阳滋觉得委屈非常,眼泪倏的就流了出来。
要知道,扶苏可是她最喜欢的一位哥哥。
一旁的将闾看得揪心,上前劝道:
“兄长,阳滋她还小,无需对她如此严苛吧?……”
“这也叫严苛?”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个沉稳宏亮的声音,众人举目望去,一惊之下皆纷纷施礼。
“父王。”
“大王。”
阳滋见赵政面目严峻、眸光幽寒的盯着自己,她心中恐惧,不由得退了几步。
“父……父王……”
赵政垂眼看着眼前瑟缩发抖的小小孩童,沉声道:
“阳滋,你娇纵任性,随意伤人,毫无礼数,自今日起,寡人不准你再入骊山宫。”
“父王!”
将闾不禁失声喊出,他没有想到父王竟会只因阳滋欺负了一个宫婢就如此惩罚于她。
因为一个宫婢被赶出骊山宫,这于公主而言,可谓莫大的羞辱。
更何况,阳滋才只有五岁……
扶苏和赵高亦是一震,他们知道赵政对梁儿的宠爱极盛,却不成想,在赵政的心里,竟是连他的子女也不及梁儿分毫……
赵政沉着脸,冷声道:
“扶苏,将闾,此事交由你们去办,明日一早就安排人将阳滋送回韩美人身边,让她以后管好自己的好女儿!”
“诺。”
扶苏与将闾敛头领命,心中已是百般叹息。
当赵政与梁儿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梅林之中,扶苏用手抚了抚阳滋的头。
“阳滋,走吧。”
阳滋未动,大大的双眼依旧擎着泪水紧紧盯着梁儿远去的方向,恨恨道:
“她叫梁儿?”
“没错。”
扶苏回道。
将闾亦是满心的疑问。
“她不是普通的宫婢吧?不然父王怎会如此惩罚阳滋?”
扶苏不禁一叹。
“我想,你们回去后,你们的母亲应当会告诉你们她是谁……这一次,阳滋是真的惹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