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无上苦厄?”苑瀣道,“这是佛家的理论,我倒是没有听过如意郎也信佛的。”
赵如意微笑,“从现在开始信,也不算晚。”
“哦?信佛多半因为有所求,阁下所求为何?”
“求佛祖让我来生托身草木,餐风饮露,无知无觉地过完一生。”
苑瀣盯着他,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许久才道:“你出去吧,答应你的事,朕会做到!”
月色已是三更时分,帐中一片宁静,苑瀣过了许久,才静静道:“起来吧,没人了。”
身子动了一下,青瞳慢慢坐起。
苑瀣叹道:“我真的没想到。你和我说他神情不对,我还不信,谁知……”
青瞳神情说不出的古怪,许久才露出一丝苦笑,“我也没想到,他居然是想让我死。我还以为他只是想迷昏我,或者用什么来要挟我,谁知道他这么干脆,直截了当,下的居然是最毒的鸩毒,一点余地也不留。”
说着她将袖口一块已经变了颜色的帕子扔在地上,看了一会儿才欷歔叹道:“他真的想让我死!我躺在这里一直想,也想不出什么时候将他得罪成这样,竟然不惜性命要置我于死地!”
赵如意去拿东西的时候,青瞳和他说此人神色不对,苑瀣还不信,现在一堂生动无比的课在他面前上演。苑瀣生于皇室,长于帝家,深知一个人无条件对你付出一切是多么可贵,所以才将赵如意留下来,谁知这个为了帮你可以做一切的人,一旦翻脸,为了杀你也同样可以做一切!
他太过震惊,虽然有人事先提醒了他,他仍旧太过震惊,以至于后面赵如意将他叫进来,和他说的什么皇位稳固,帮他将隐患消除,什么什么……他其实根本没有听进去。看着他沉着得体地应对,事实上,他脑子都木了,那不是沉着,其实是反映很慢。
“真没想到……”苑瀣叹气,“还是你看人眼光独到。”
青瞳摇头,“九哥你别说了,我也在后怕,还眼光独到呢!我要是知道他想杀了我,根本不敢单独和他待在一起。九哥,我看你也收起幻想吧,像这样全心全意对你好的人,当皇帝的人根本不可能拥有!他说他为了我什么都能做!可是什么都能做,本身就是一件不对的事情。人心中必须有个底线,不应该什么都能做,如果没有底线支撑,将来跌进地狱,连个挡一下的余地都没有了。”
两人相视苦笑。
苑瀣默然片刻,道:“如何处置此人?”
青瞳出神片刻,叹了一口气,“这么偏激的人,留不得了……其实,是我错在先。你可以封他大大一个爵位,等他好生辉煌一段时间,然后……他这种人,可以办的事很独到,会做别人做不到的事,会帮你大忙……也算了他一个想做人上之人的夙愿吧!”
她摇摇头,眉宇间重新开朗,“这样也好,我若是走了,难免会有人心里还有念想,指不定何时,会借着这个名头闹出点事来!死了则不然,希望一切风波至此而绝!这等龌龊事,别再让我遇到了!”
苑瀣摇摇头,“你既然已经决定,我也不再矫情!皇妹,苑瀣在此衷心祝福,皇妹事事如意,此生美好!”
青瞳展颜一笑,“行了,趁着我身体还冰冷,快些演戏吧!”
九皇子也露出笑容,“皇妹,有一事我始终不明白,你发觉他心存恶意,所以让我挡住他的视线,将桃子酪倾在布巾上。可是你用什么方法,让身体如此冰冷。”
青瞳唇边含笑,“九哥,总有一些事,你不会全知道,就不必问了吧。”
苑瀣愣了一下,随即释然,“好,我明白了。”
看着他的背影,青瞳又躺回了床上,心道:“你明白什么了?我自己都不明白。”刚才只是突然听见赵如意说这是毒药,她一吓,心中一紧,霎时间那冰线就又来了,顿时心跳极缓,呼吸细弱,冰冷若死。
她躺在床上,慢慢闭上眼睛,静静地体味这流转全身、让她感到很舒服的冷线,好奇地想,这到底是什么呢?曾经问过任平生,可是他也不知道,只能判断出这个东西有益无害,教了她一点让冰线行走的方法而已。
有益无害,似乎就不必管它是什么了。
可是青瞳忍不住好奇啊,想个不停,到底是什么呢?
十七、殡天
礼部尚书吴幕烨被显宗皇帝的贴身内侍郭为半夜三更叫醒,心中是十分害怕的。他白天亲眼见到三十几个同僚死在眼前,那种视觉刺激真是无比伦比。开始他不知道显宗为何一定要把朝中很多文官也拉到前线,现在明白了,是方便京都中霍庆阳下手。他心中暗想,恐怕也是方便这边下手吧。
但是他也不敢不来,他一个文官,在几十万大军中,想杀他可谓易如反掌。何况现在还没有最后确定,今后他要效忠的主子到底是哪一个?看着似乎应该是青瞳了,但是吴大人高居礼部尚书这么多年不倒,凭借的就是谨慎二字,所以郭为一叫,他立即就恭恭敬敬地跟着来了。一进门,帐中的景象让他脚一软,摔倒在地。“陛……陛……下,陛……”
“吴大人请起。”苑瀣温和地扶起他,“出了一点小意外,皇帝陛下突发疾病,不宰宾天了!临行前留有遗言,就在云中为她修陵墓,与周远征将军毗邻安葬。朕叫吴大人来,是想询问一下,不在祖陵安葬,应该采用何等礼仪?”
吴幕烨脸色一片苍白,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苑瀣皱皱眉头,“吴大人,朕说话的声音大了?你为何如此害怕?”
吴幕烨哆嗦着想:“白天受你一拜,此刻就躺在这里了,就因为你对我客气,那才叫可怕。”
“吴大人可是怀疑?那你尽可以去检查一下,她身上是否有伤痕?”
吴幕烨一个激灵,忙道:“不……不……不用了。”
“去!”苑瀣声音突然一沉,吴幕烨吓得手脚都不平衡了,跌跌撞撞地来到榻前,哪里敢真的检查,只是轻轻碰了青瞳的手一下,一股奇寒顿时传来,果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确……确是……急……急……”
“急病而死!.苑瀣替他接口。
“是,是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