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台灯开始写作业。原本很简单题目,却连续算错了好几次,眼前反反复复晃过,全是安岩流着眼泪脸。
那张脸脏兮兮,被他爷爷揍得鼻青脸肿,那双漂亮眼睛,里面溢满了晶莹泪水……
莫名,那样带着泪痕脸,竟让徐少谦有些心乱。
他从来没见安岩哭过。
从小到大,调皮捣蛋安岩受过很多次伤,有一次从树上摔下来直接摔断了腿,关节错位疼成那样,他都没掉过一滴眼泪。
今天居然哭了?显然……他被爷爷骂得很伤心吧?
徐少谦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些烦躁不安,习题册上题目根本做不下去,他只好打了电话给安洛,问道:“安洛,你弟弟回来了吗?”
安洛说:“爸爸已经派人去找了,到现还没有消息,也不知道他跑去了哪里。”
“……”徐少谦沉默了一下,“要不要让我姑姑帮忙?”
徐少谦姑姑,徐子正大姐徐嘉惠,是西林市警察总署高级督察,由她出面找人自然会方便很多。安洛说:“暂时不用惊动警方,爸爸派了很多人出去,应该能找到他。要是今晚还找不到,到时候再找你姑姑帮忙吧。”
徐少谦只好说:“嗯,有什么消息记得给我个电话。”
“好。”
挂了电话之后,徐少谦心底却加不安。
安家派人出去找,地毯式搜索应该不难找到才对,到现还没有消息,很显然,安家出动大批人手被安岩刻意地避开了。已经十点了,这么冷冬天,他一个人能跑去哪里?匆匆跑出去,没带钱话也没办法住旅店,外面冻坏了可怎么办?
心底不安渐渐扩大,徐少谦皱了皱眉,干脆拿起一件外套,匆匆往学校赶去。
学校距离徐家只有十分钟路程,很就到了校门口。
也不知为何,徐少谦总有种直觉,安岩很可能是跑回了学校,虽然学校晚上8点就会关门封锁,可是,以安岩本事,番强爬树根本就不是问题。
徐少谦踩着后门那里大树番强而入,学校里转了一圈,果然,操场某个小小角落里找到了安岩。
安岩正缩成一团坐一个石凳上,双手紧紧抱着膝盖,肩膀不停地颤动,鼻子一抽一抽,显然还哭。那一瞬间,徐少谦突然觉得心脏猛然一抽,那种奇怪心疼,就像是从心底滋生藤蔓一样,迅速蔓延遍了胸口。
自己不是很讨厌他吗?看到他难过,不是应该很开心才对吗?为什么会……心疼?
直到那一刻,徐少谦才发现,自己居然见不得安岩流泪。从小嚣张惯了安岩,总是嬉皮笑脸安岩,这样脆弱、无助样子,居然让徐少谦心疼得几乎要无法呼吸了。
似乎察觉到有人,安岩警惕地抬起头来,发现是徐少谦之后,迅速伸手擦了擦脸上眼泪,低下头去,小声说道:“你就别笑话我了,我知道我很不争气。可是,我已经很努力了啊,那些数学公式,我也背了很多遍,可我就是不会用啊……我是不是太笨了?”
他手背被擦出了一条长长血痕,血液混合着脸上眼泪,把原本就鼻青脸肿脸抹得又脏又丑,头发也是乱七八糟,这样红着眼睛缩成一团样子,看上去特别可怜。
安岩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小声说着:“我被赶出安家了……他们或许都很讨厌我吧……安家要是没有我就好了……大哥那么优秀,小弟那么聪明,安陌那么乖……就只有我,总是让他们丢脸……我安家就是个多余存……”
“有时候我也想,干脆离开算了……可是……我舍不得他们……”
“一时冲动跑出来,立刻又想回去了,我果然不要脸……就算被爷爷打死……我也舍不得……真离开他们……”
就那一刻,徐少谦突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把安岩轻轻地抱进了怀里。
后来回想起来,徐少谦还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当时做出那样一个出格动作,或谢是想安慰一下面前正哭泣少年,又或者只是一时莫名其妙心软或者冲动……总之,那个拥抱,彻底改变了他对安岩感情。
即使很多年之后,他也不曾后悔过。
——因为安岩回抱了他。
像是濒死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颤抖着双手,紧紧回抱住自己少年,流出眼泪迅速沾湿了胸前毛衣。寒风中坐久了缘故,安岩身体冰凉得几乎没有了温度,缩自己怀里轻轻颤抖着,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无助。
是,他家人今天把他赶了出来。
他无处可去,却还是舍不得离开那些人。
这个时候,正是他需要安慰时候,他需要一点力量支撑,不管那力量来自何人,他都会紧紧地抓住,如同茫然无措人,伸手抓住后一根救命稻草。
徐少谦无比庆幸,这个时刻赶到安岩身边人是自己。
那一刻,徐少谦心底突然生出一种想要好好守护这个人愿望,那种愿望强烈到让他无法忽略,抱紧了少年微微发抖身体,甚至连心脏都因此而激烈跳动起来。
原来,那些嚣张、欠揍、恶劣、顽皮外碑下……
安岩,其实有一颗柔软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