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圆润遒劲又不失宛转流美,神采飘逸而又风骨内含,颇适合女子临摹。四哥的字在我们兄弟中乃是翘楚,平日里我们想求他指点一二,尚要看了他脸色,今日你这丫头运气不错啊。”
黛玉“扑哧”一笑,眉眼弯弯,颊边梨涡隐现,轻声道:“十三爷过谦了,都知十三爷能文能诗,书画俱佳。”
又向胤禛微笑道:“多谢四爷指点。”
胤禛定定地看着黛玉一双带笑明眸清如水,亮如星,笑语如花。良久,薄唇微扬,开口却是:“不必客气,好生临帖罢。明日将临好的帖子带了过来。”
黛玉一愣,这是还要指点自己不成?
胤祥见她茫然的样子,和平日里大不相同,正感到有趣,却见胤禛目光一扫,只觉得身上无端泛起一股冷意。忙讪讪地笑道:“四哥,咱们过两日便要回京了。不如先去看看林大人?”
胤禛看了眼黛玉,点头便走,胤祥忙忙地跟上,又顺手拉走了呆呆的瑾儿。
瑾儿甩甩脑袋,快步地跟在那两位爷后边,只觉得脑袋里好像有了一盆浆糊,这是怎么回事?四爷他……他……
亭子里王嬷嬷等人自胤禛握了黛玉的手开始,便俱都是惊呆了。林家久居江南,很多地方并不像满人,尤其是在女子规矩上。
王嬷嬷见胤禛等人走远了,抚着胸口,看了看黛玉的脸色,半晌方低声道:“姑娘!”
黛玉回过神来:“什么?”
看着黛玉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王嬷嬷张了张嘴,又忍了下去,只道:“没什么,写了这一会子字,也该歇着了。”
黛玉转身瞧着亭子外,碧荷垂柳依旧,而自己已在这里几年了?本不是这里的人,却要努力地适应这里的一切,黛玉觉得自己实在是很了不得。现今自己十岁多了,再有两年便十三岁了。依着自己的家世,选秀是不可避免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黛玉也偶尔想到过,如果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那一夫一妻的地方,自己的心态或许会更为平和。就像那黛玉本尊,她会为宝玉探望宝钗而含酸,却不会对着袭人如何,甚至能够戏谑袭人为“嫂子”,那只是因为她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从小便受的三从四德的教导,将男人三妻四妾看做平常。可是自己……
终究是有些不情愿啊。
如果这是个架空的时代,如果林如海只是个平平常常的官吏,黛玉有信心林如海将来会为自己选择一个对自己而言最好的归宿,可是这里是康熙年间,林如海乃正白旗的朝廷大员,自己的婚姻不但自己,便是林如海,也是无法做主。
对于胤禛,黛玉隐隐知道他的举动代表了什么。只是,究竟是为了林如海巡盐御史的背景,还是为了别的?
若说胤禛对着自己一见钟情,黛玉便是用脚来想,也是不肯相信的。自己才十来岁,便是容貌出众些,胤禛钟情也不会钟到自己身上罢?
轻轻咬了咬嘴唇,黛玉决定不再想这些——既然多想也是无用,那不如将眼前过好便是了。回身看到石桌上的字帖,又想到胤禛临走时的话,叹了口气,认命地拿起笔再度临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接到编辑通知,本周三,也就是8月31日入V,入V当日三更。
青梅在这里弱弱地叫一声:表抛弃我啊。。。。。。
第 24 章
胤禛静静地看着林如海书房里挂着的画轴,乃是一副《早春图》,其山势曲折起伏,连绵不绝,怪石林立,古木参差。一道清泉于岩石缝隙之中飞泻而下,流水潺潺。山间树木已长出新芽,流动着早春的气息。景致空明净洁,意趣横生。
林如海近日来伤口愈合,人也有了些精神,今日在屋子里边实在躺不下去,便叫人扶了在卧室外边的小书房里坐了,不过是看看书而已。
不料胤禛胤祥二人正巧来找他,便也进了小书房。寒暄了两句,胤禛便看着墙上的画轴,胤祥只坐在窗下书桌旁的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自己手上的碧玉扳指,一时书房里安静不已。
瑾儿见了,知道他们有话说,便退了出去。
胤祥笑道:“林大人,我和四哥如今伤也好利落了,这一两天便要回京,这些日子来倒是打扰府上了。”
林如海忙起身,朝二人躬身道:“林海惶恐,恐这些天怠慢了二位爷,还请二位爷恕罪。”
胤禛回身,坐在了上首的椅子上,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打着花梨木的桌面。良久,方才笑道:“林大人,此番救驾之功不小,想是不久便能京中重见。”
林海心里一叹,到底还是来了。
只笑道:“林海不才,蒙圣上钦点了扬州巡盐御史,总理这两淮盐政,虽有数年,然毫无寸功。林海唯有借四爷吉言了。”
胤禛摇首道:“林大人如此说,岂不是太过自谦?自林大人担任扬州巡盐御史以来,我大清国库充盈了不少。单说前年,国库总收入两千余万两,其中一千二百万两来自盐税,这里又有七百余万两出自两淮。林大人怎能说是毫无寸功?若如此说,其他的官员岂非倒是有罪了?”
林如海苦笑,道:“四爷自然也明白,林海这盐税收的虽多,却也不是轻易便收得的。”
胤禛点头:“不错。如今江南官场,大多是太子的门下。你这每年数百万两银子进进出出的,自然太子也是关照你的。明人不说暗话,林大人觉得此次皇阿玛遇刺,乃是偶然?”
林如海不傻,那么多的杀手死士,自然不会是偶然的。这些天他虽然在养病,却也从胤祥那里知道了京中的一些消息,这其中最令人震惊的,自然是索额图一派的倾覆。
稍加推断,自然知道这件事与皇上遇刺分不开。索额图素来是太子的左膀右臂,那么太子……
果然听得胤禛继续说道:“我和十三弟此次也受了些伤,虽然伤势不重,然皇阿玛依旧将我二人留在了扬州,近日才来了口谕,让我们回京。”端起茶杯来,轻轻地拂着水中的茶叶,眼中掠过一抹嘲讽之色。
胤祥冷笑道:“如今两位皇子外加一位盐政大臣都受了伤,皇阿玛虽是将索额图这个祸首除了,然……”忽然觉得这话不好说出口,忙住了口。
林如海叹道:“索额图一门深受皇恩,竟敢行如此之事,当真是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