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同州冯翊城内,李璟入城之后第一时间在校场召见王彦章等七将及各校尉等,大加赞赏。李存孝被李璟叫到面前,拍着肩膀嘉奖,心头激动。昨夜李存孝亲率本部,身先士卒猛攻冯翊城,最终血战强攻而下,甚至身负几处刀伤,十分了得。
“殿下,眼下冯翊即下,蒲津关已经被我们合围,成为孤城一座。某愿率本部三千轻骑直攻蒲津,为殿下拿下此关。”
李璟摇了摇手,笑道:“蒲津关已经是到嘴的肉,不急这片刻,让将士们先休整一日再说!”
高思继看着李璟那胜券在握的样子,不由的有些疑惑,眼下西川军正围攻长安,杨复恭带了不少关中兵马前去救火。因此导致了潼关与蒲津关兵力削弱,这也正是秦军迅速突破关中东面门户的大好时机。这个时候为什么要暂缓呢?难道说,殿下准备直取长安?
想及此,白马银枪高思继连忙上前一步道:“殿下,东川节度使高仁厚先前一路突破武关、蓝田,如今兵屯灞上,围攻长安。杨复恭虽然赶回救援,不过其定非高仁厚之对手。长安重地,某以为,当立即派兵西进,抢夺长安。末将不才,愿为前锋!”
长安是西京,哪怕黄巢之乱以来,几经兵乱,早残破不堪,可其意义重大。特别是对于争夺关中,长安更有中枢作用。控制长安,对夺取整个关中极为重要。眼下虽然关中联军不敌秦军,可田令孜却也插足关中。若让他捷足先登,先一步抢了关中,这对秦藩来说,可就不免为他人做嫁衣裳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李璟再次笑着摇了摇头。
“长安那边暂时不去管他,还是那句话,先休整一日。待于太师南下之后同州。林国公兵临潼关之时,我们再一举击败同华二州之敌兵,然后挥兵西进长安。”
“可万一让高仁厚先攻入长安,只怕...”
李璟笑了笑,捏着他颌下短须,自信十足的道:“高仁厚不会是我们的障碍!”
潼关。
关中东大门潼关城,大军云集。戒备严格。潼关城没有北门,只有东、西、南门和上南门。从河东撤军之后,同华、泾原、凤翔三镇兵马都撤入关中,加上部份神策军,还有先前从洛阳和陕虢和金商撤下来的兵马,小小的潼关。驻防了十余万兵马。镇国军节度使兼潼关大帅李全忠回到潼关后,每个城门都派了一位都将率五千人把守,严查出入,另外还有其它藩镇的军队协防。城外,所有的战略要地,如通往洛川和金盆陂等地,都驻扎了大量马步军队。不仅仅家家户户都被各镇官军占住。而且四郊帷幕罗列,战马成群。
一到晚上,鼓角互起,马嘶不断,潼关周边数十里内,到处都是一堆堆的篝火,把个关上关下照的亮如白昼。从南往北,从西到东。所有的道路都被封锁了,任何行人商贩都不得靠近,更不得通行。
镇国军节度使、潼关大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京东行营都统、侍中,检校太尉,冀王李全忠亲自坐镇潼关之上。几天以来,在关东一带到处可见不时突至的秦军侦骑,现在关内外每日里谣言四起。一会说东川节帅高仁厚已经带三川兵马攻破长安,迎回李儇复位,废除了李晔。一会又说关东的林威已经拿下了陕虢和金商二镇。甚至还有谣言说,李璟已经突破了蒲津关。挥兵沿渭水西进,已经打到长安去了。
各种各样的谣言,使得潼关守军一日数惊,人心惶惶。虽然李全忠严查散布流言者,可收效甚微。凤翔的李昌言、泾原的张钧、邠宁的朱玫等都沉不住气,纷纷带着本部兵马撤回本镇了。李璟和高仁厚都已经突破了关中的外围门户,打到关中来了。他们再在潼关死守也没有意义了,若是自己的老巢被占据,那才是大祸临头。任李全忠如何苦劝,都没有人愿意冒这样的风险。最后只勉强答应了李全忠的一个请求,他们走的时候没有声张,而是半夜时悄悄撤离,返回本镇,并且还把不及带走的民夫和一些伤兵老弱,以及后勤辎重器械等留给了李全忠,也算是替李全忠稳住阵脚军心。
没有人知道,此时潼关内外,号有十万之兵,不过真正的兵不足半数,其余多是些充数的民夫,发了把长矛横刀,套了件征衣就赶鸭子上架。尤其这不多的几万兵马,还并不全是李全忠的镇国军,而是包括了镇国、陕虢、金商,以及洛阳,凤翔、邠宁、泾原、神策军等各部兵马。虽然明知手下是一群如何的乌合之众,可李全忠也无路可退。李昌言等人可以退,但他不行,这里就是他的地盘,再退一步,他就连地盘都没有了。
带着亲卫,在潼关上下巡视一遍之后,李全忠回到关上。
脱下那身明晃晃耀眼的帅盔,李全忠整个人顿时如苍老了十岁,在外面巡视时他尽量装着自信、轻松。可一到了屋内,他内心的不安立即流露出来。端起茶杯喝了两口,才发现这是杯凉茶,气的他把茶杯往桌上重重的一拍。
“怎么样?”扔下茶杯,李全忠一脸阴沉的开口道。
“保大的东方逵和定难的李思恭已经被李璟的门徒王彦章等七将击败,先后降秦。他们甘做李璟的走狗,亲为前锋,为秦军开路,直接沿着北洛河南下,绕过了我们的蒲津北面设立的河西、澄城等北线防御,直接攻克了冯翊城。眼下,李璟已经亲率五万精锐渡河,并与王彦章所部人马会师冯翊城下,包抄了蒲津关。”
“他们有多少人马?”李全忠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李璟亲率五万近卫精锐,王彦章的西进兵马近两万,另外保大和定难两镇降军一同难下,有五万兵马。”
十二万兵马,这个数字让李全忠直吸冷气。他当初被李璟从河北赶到关中,好不容易才有了这块立足之地,可与黄巢之战中,也损失不小,同州几度丢失。虽然之后再次收复。可损失很大,元气大伤。先前他派长子李匡威为同州刺史,不久前又派了次子李匡筹为蒲津关镇守使,可两个儿子在同州的所有兵马加起来,也不过老弱一起五万。冯翊丢失,李璟又击溃了北面防线,现在他们龟缩在蒲津关中。兵力已经不足三万。就这点人马,如何对抗李璟的十二万兵马。
幕僚又报告了一条军情,让李全忠的越发的雪上加霜。
“河曲的振武和天德两个吐谷浑藩镇已经被于琄击败,彻底投降归附于秦军,如今正合兵南下,兵马达八万之众。不日即可到达薄津。”
李全忠沉默良久,一双拳头捏的紧紧的,骨节发白,吱吱作响。
二十万兵马,蒲津必然守不住。而且还不止这些,潼关的正面,还有林威的十万大军。
“大王。如今形势,当早做退路啊!”幕僚斟酌着进言道,镇国军如今的形势,那真是危如累卵了。再坚持下去,又有何意义。长安朝廷已经注定完蛋了,皮之不存,毛之焉附。早做打算,自然就是投降之意。那么多藩镇。都被秦军鼓荡而下,秦军西来,根本就无人可挡。再做挣扎,也不过是螳壁挡车。
李全忠又岂能不知道这些,只是就算到了如今,要他投降李璟,依然是难以下定这个决心。当初他在河北。也曾一度拿下了义武和卢龙二镇,可最后,还是被李璟摘了桃子,被迫离开河北。在关中好不容易又挣下一块基业。可谁想,这才几年,又面临着当初的情况,甚至比当初还要差。当年他还可以离开河北,可如今,他又能去哪?
“这天下之大,居然已经没有了某之立足之地!”
“何不降秦,眼下形势,胳膊终拧不过大腿。既然如此,若大王此时以同华二州降秦,也不失有功啊。”
“容某再考虑一二。”李全忠叹息一声,对幕僚挥了挥手,幕僚轻步退出,屋内只剩下了李全忠一人,他长吁短叹,难以决断。
蒲津关。
蒲津关又称为蒲阪关,也称为临晋关。是建在黄河西岸的一座关城,实际上也是蒲津大桥西岸的桥头城堡。蒲津大桥是联通河东与关中的最大桥梁,这座重要的大桥连通秦晋,两岸各筑有四头万斤铁牛,以固定横在黄河之上的十几条大铁索。
完整的大桥,在河西有蒲津关,在河东也有一座城堡。而且就是在河中心,也还有一座城堡。那座城堡建立在河心的一座沙州之上,和洛阳与河阳之间的河阳大桥相似,都是一桥三关的形制,两岸桥头各筑一座关城,河中心的沙洲上又建立了一座中潬城,军事防御性能极强。
正因如此,虽然秦军占领了河中,可蒲津守军却并没有毁坏河桥,因为这座河桥太难攻取了。
蒲津关的守将是李全忠次子李匡筹,不过现在,他的兄长李匡威从冯翊兵败撤退蒲津城内,这关城指挥权却立即转交到了李匡威的手上。
李匡威为人骄横跋扈,外号金头王,冯翊兵败退入蒲津,第一时间先夺了兄弟的权,然后又不好好商量防守之策,却反而摆起酒宴,大吃大喝起来。李匡筹见此,心中不满,但因其是嫡长子也只能把不满压在心中。
李匡筹一大早从中潬城返回蒲津关,刚入府中,就听到一阵哭闹之声。他听出那是夫人的声音,大感不好,连忙进去,只见夫人的哭声在卧室之内传出。他大惊赶去,却只见夫人披头散发,双眼泪肿,正不停哭泣。旁边是一群侍女正拉着夫人,在一边苦劝。再一打量,只见房中梁上悬下一张白绫,地上还有一只翻倒的鼓凳。
这,这是怎么回事?
夫人一看到他,却哭的更加厉害,又要去上吊。
李匡筹心中大急,连忙去抱住夫人。
许久之后,李匡筹大喊一声,“我要杀了这个畜生!”然后提着一把出鞘的宝剑大步踏出房门,吓了所有人一跳。李匡筹提着剑直往外闯,出了院门被风一吹,却马上头脑冷静了许多。
他停下脚步。咬着牙,脸上阴晴不定,思虑良久,最终恨恨的望了一眼城东李匡威所暂住的将军府,跺脚回了府。对于李匡筹来说,从此刻起,那个人已经不再是自己的兄长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骄横跋扈,却又没什么本事的兄长,居然能干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来。就在昨天他去中潬城巡防的时候,李匡威照旧在城中摆宴豪饮作乐,然后半夜时,他突然带着侍卫来到了他的府中。结果。这个本来是要来找他的禽兽,却借着酒醉,把他美丽的弟媳给强行"jian yin"了。
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之后,李匡威居然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大摇大摆的走了。
这样的侮辱,李匡筹绝不能忍受。他刚才怒火冲冠,提着宝剑就要去砍了那个禽兽。可走到半路。又清醒了过来。李匡威虽没本事,可眼下却控制了蒲津关城。他这样找上门去,只怕讨不到理,反而要遭了毒手。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李匡筹恨声咒道,转身回了府进了书房,然后开始挥笔写信。
东城的将军府内,李匡威坐在榻上一手端着一杯腥红的葡萄酒。一手正把玩着一件粉红色的丝滑织物,那是一件还带着女子幽香的丝绸肚兜,是他昨晚的战利品。他那个美丽的弟媳的贴身之物,一看到这亵衣,他就不由的想起昨夜那个激烈反抗,却又白腻柔软无比的胴体,那小衣之下的雪白高耸。那美丽面庞之下的激烈反抗。以及后来在他身下不断"shen yin"求饶的模样......
一想及此,他都不由的全身欲血贲张,脸上立时浮现出淫邪的笑容。
“那边怎么样了?”他问。做下了这荒唐之事,他心里刺激水余。其实也还是有些不自然的。那毕竟是兄弟之妻!
“少将军天亮后回府,半个时辰后提剑出门,然后....然后又低头回去了!”回话的牙将说到此,脸色都不由的带着几分不屑,这个李匡筹真是太无用了。
“哈哈哈!如此吗?很好!”李匡筹听到兄弟这个反应,也是不由的一愣,然后大笑起来。“嗯,再去弄点好酒,今晚继续不醉不归!”
冯翊城。
李璟反复的看过手上的那封书信数遍,低头沉思。
“殿下,小心敌人使诈!”王彦章道。
李璟抬头,“此事你们怎么看?”
高思继想了想:“某以为,此事极有可能是真的。若是李匡威兄弟想要使诈,那么他们怎么也得编一个好点的故事。而李匡筹信中所写,太过匪夷所思,兄长"jian yin"弟媳,这若不是真的,谁能拿此来说事?某以为,这极可能是真的。因此,李匡筹受此大辱,才会写这封信来。”
李璟对高思继的分析也持赞同态度,但他并不急着就下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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