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东西上头流连。
江南虽是水土养人,可这儿才是家啊!
陈衍也注意到了姐姐那种异样的表情和眼神,自己抬头看了看这四周围,他却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吸引人的东西,不禁有几分茫然,于是一边走就一边逗乐似的说道:“姐,你们走了之后,我大约每个月都会来逛上一会。你们留下的人都可靠不假,可毕竟主人家都走了,没个人看着,难免就有偷懒耍滑的。所以,上上下下对我这个杂牌主子大概头疼得很,总之你们回来,我就可以放下这桩心事了。”
“你每个月都来?”陈澜一下子回过神,随即就扭头盯着陈衍,“我看庭院里头多出了不少花盆,那几条小道周围似乎也多出了好些树……”
“树是我让人栽的,那个园丁也是我荐过来的,至于花,摆在外头的只是装点门面的,真正的好花全都在暖房里头。这几年家里育出了好些新品,再加上宫里的赏赐,师傅送的,还有大姑姑她们这些亲戚送的,林林总总在那儿也摆了几十盆的稀罕珍品。至于屋子里的摆设,我也积攒下来了好多,姐你喜欢什么我立刻给你送来。”
听到这话,哪怕是旁边一直没怎么插话的杨进周也一时哑然失笑。他背着手走过来,向陈衍微微一笑,又看着陈澜说:“什么好东西都留给你这姐姐,任谁都要说四弟这性子实在是憨实。我还在想呢,我们终究人不在,就算房子有人修缮,园子有人侍弄,断然不能维持得这样完善,原来是他时时刻刻看顾着。真是多亏他了。”
“你这孩子……”陈澜情不自禁地迸出了这四个字,伸出手去想如儿时那般摩挲他的脑袋,可手伸出去却发现已经够不到了,于是只能轻抚他的面庞,这才笑道,“也不知道我有什么福分,才能有你这样一个能干的弟弟。”
“姐,该我说我有天大的福分才有你这样的姐姐才是!”
陈衍神气地挺了挺胸,可脸上终究是露出了掩不住的喜悦,随即也顾不得杨进周在场,一把牵起了陈澜的手:“对了,惜福居和怡情馆中间,原本不是有荷塘小桥流水么?之前师傅送了我两对仙鹤,我把一对养在了侯府给老太太六弟解闷,还有一对就放在那儿了。整整养了一年,那一对仙鹤已经是比最初大了好些,你快跟我去看看!”
见陈澜不由自主地被陈衍抓着快步往前走了,后头的杨进周看着姐弟俩那一对异常和谐的身影,嘴角的笑意不觉更深了。在江南的那些时日,他只看着陈澜几乎每隔三两日就要写上一封家书,可为了避免频繁邮传,却只能十天半个月才攒在一起捎带回京。而她和他说话时,字里行间最放不下的,其实还是陈衍这个弟弟。
好在,他终于回来了,她和那小家伙也就能团聚了!不过,想想时间真是过得飞快,转眼之间,就连陈衍也已经长大到能够成家立业了。
被陈衍拉着看了仙鹤,又去暖房转了一圈,见杨进周始终不紧不慢跟在身后,陈澜方才不得不提醒了满脸兴奋的弟弟,又拉着人去了惜福居。只不过,江氏看着讪讪赔礼的陈衍,却是满脸的笑意。
“不妨事,他打生下来就不曾和你分开这么久,兴奋这一阵子算得了什么?衍哥儿也是的,这有什么好赔礼的,我们走了这两年多,你还替我们照看着这家,我还没谢过你呢。以后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这镜园大门永远都对你敞开着。”
“多谢伯母!”陈衍高兴得连连点头,可江氏要留下他用晚饭的时候,他却摇了摇头说:“时候不早了,我也得回去对老太太禀报一声,再晚回去不好,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倒是伯母,你和姐姐姐夫虽是水路回来,可一路也终究太疲累了,还请早些休息。”
见陈衍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地行礼告辞,陈澜才想交待嘱咐几句,就只见小家伙最后冲着她挤了挤眼睛:“姐,好好歇着,我明天在家等你!”
这本性毕露的一句话自是让陈澜不觉莞尔。请云姑姑将他送了出去,她这才问起了这晚饭的食单。得知都是一些清淡爽口的菜蔬,肉食只有一道什锦砂锅,她少不得赞许厨房想得还周到,结果庄妈妈却笑开了。
“夫人还说呢,她们还不是按图索骥,菜单都是四公子定的。”
“又是他!”陈澜说着自己都笑了,“这小子,越俎代庖都上瘾了。”
“这不是最好,也省得你刚回来又要劳心劳力。”
杨进周尽管对陈衍这小舅子颇多赞赏,可不得不说,三年不见,陈衍非但没有生出隔阂,反而和姐姐更加亲近到不避他这个正儿八经的丈夫,害的他站在一旁简直像个局外人,这也实在是令人有几分郁闷。所以,此时此刻小舅子走了,他终于是觉得僵硬的脊背能够暂时放松一下,于是打趣了这一句后,少不得吁了一口气。
回到自己家里,江氏自也惬意,此时在铜盆里洗过手后又捧着热茶喝了好几口。心神一定,她就突然对旁边的庄妈妈问道:“骏儿还没醒?”
“老太太,早起吃了药,还睡着。”
“唉!”江氏深深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无奈,“只希望毕先生能平安回来,不要抛下他这么个可怜的孩子。”
说到这话题,陈澜和杨进周顿时都沉默了。江南事定之后,朝廷虽不能说完全接管了金陵书院,可是终究掌握了最重要的东西,而接下来的商税和田亩等等,尽管每一步的进展都是以寸计算,但也已经是突破性了。然而,南洋和东洋的使节朝觐之后,就是两江和福建等地的隐户事发,紧跟着辽东战事渐起,关键时刻倭国甚至也来插了一脚,于是毕先生就再没了音讯。起初还能骗骗那小家伙,可到后来,也只能拣能说的对骏儿说了。
尽管毕先生只为陈澜诊断过一回就飘然而去,但他却留下了完整详细的好几张药方和说明,这三年在江南细心调养,再加上强身健体,陈澜自觉身体和从前不可同日而语,每年踏青亦或是出游,她也不复最初的气喘吁吁,每日也精神了许多。之所以直到如今尚未有动静,那是因为她至今仍在服用避孕的汤药。
毕竟,机会也许就只有一次,她不能拿自己和孩子冒险。
因赶路疲劳,江氏早早吩咐下去,镜园上下的仆役都不必特意过来请安问好,一切等明天再说,所以,这一天的晚饭过后,她就早早打发了儿子儿媳回去休息。尽管从惜福居到怡情馆并不远,但陈澜挽着杨进周绕了一圈一路缓行,走走停停看看,竟是一刻钟后才到了院子大门前。跨进院子之后,她就只见一个人快步迎了上来,深深地行下礼去。
“沁芳?”
陈澜看到那少妇高高梳起的发髻和装扮,愣了片刻才叫了一声。果然,那少妇起身之后微微抬头,正是曾经伺候了她多年的那个大丫头。见人的眼睛里闪烁着水光,她忍不住扶着人的手上看下看,末了才叹道:“虽说你的事情是我特意嘱咐四弟办的,可终究没亲眼看着,心里总有些忐忑。见你如今这样儿,我总算是放心了。”
“都是夫人恩典。”
沁芳向来讷于言辞,此时嗫嚅着说了这么一句,见陈澜身后那三个大丫头里,唯一熟悉的一个就只有向自己挤眼睛的芸儿,她不禁呆了一呆,随即才低声说道:“一转眼,大家都已经大了。夫人您不在,我涎着脸仍是在这怡情馆管着事情,如今回来,这钥匙……”
见沁芳就这么双手捧着一大串钥匙要交过来,陈澜身后的芸儿忍不住扑哧一笑:“姐姐都成了亲,还是这谨慎的性子。”
“那是,我身边的几个人里头,就属你跳脱,所以留到现在,其他一个个都有了人家,红螺的儿子都快会走路了。”
陈澜头也不回地哂然戏谑了一句,听芸儿顿时不吭声了,她这才吩咐云姑姑上前收了钥匙,又对沁芳言说了几句,让其明日上午再过来,她这才带着其他人进了屋子。此时各色行李箱笼都已经放好,她也没力气多说什么,直接让人在浴室中放了热水洗过澡,随即就昏昏沉沉躺在了床上。直到颈边又传来了那灼热的气息,她才轻轻动了动身子。
“你再闹,我明天就起不来了。”
“都到家了,起不来又有什么关系?要不是你不好意思,在船上的时候……”
“你还说!”
那娇嗔下一刻就被堵在了口中。面对那灼热的索取,她想起在船上时他的浅尝辄止,终究是轻轻伸手环住了他的肩膀,整个人仿佛柔弱无骨似的完全放松了下来。
是的,已经回家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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