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的赐封须臾就传到了玉晖堂,一时间,满屋子的宾客们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紧跟着,地位最尊贵,年纪也更长的隆佑长公主就笑道:“九妹要不是女人,就凭她这些年的那些功绩,那就该出将入相了,如今却是让两个女儿跟着沾光!来人,快去地窖里多搬几坛好酒出来,等人回来了也好庆祝庆祝,这可是哪一家都不曾有过的体面!”
闻听此言,在屋子里伺候的两位妈妈对视了一眼,一个忙笑着答应一声就去了,另一个则是冲丫头们打了个眼色,让她们在各位贵人跟前好生服侍。而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屋子里的一众夫人小姐们也反应得极快,须臾就又欢声笑语了起来。
这其中,尤以阳宁侯太夫人朱氏最为高兴,应付了几拨来贺喜的,待到底下送了一盏一盏的葡萄酒上来,她就拿了一盏,又凑近了旁边的江氏。
“澜儿从小受了不少的苦,如今先是皇上赐婚,接着又是郡主认了她做义女,紧跟着又是如今的赐封,总算是苦尽甘来了……瞧我这记性,以后还有太夫人这样通情达理的婆婆!”
见朱氏高高兴兴地饮了小半盏,脸上的皱纹也全都舒展了开来,末了还把自己也捎带上了,江氏不免也笑了起来:“老太太只顾着别人,怎么把自己忘了?您祖孙二人如今这般光景,也不知道要羡煞多少人。”
“说的是,说的是!”
朱氏连连点头,一时高兴,又喝下了剩余的大半盏,不多时双颊便微微红了起来。她年岁毕竟大了,此时往后头靠了靠,让脑袋枕在太师椅的荷叶托首上,心里又浮现出了一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这大半年或许并不是她人生中最惊险的时期,但其中的波折之多,她每每回想就觉得庆幸。轻轻按了按胸口,她忍不住长长出了一口气。
“回来了回来了,大夫人二夫人她们都回来了!”
随着这个声音,前头的湘妃竹帘高高打起,面色各异的一行人就进了屋来。打头的韩国公夫人陈氏怎么看都有些强颜欢笑的模样,而宜兴郡主则是一如平常,落后一步的世子夫人尹氏低着脑袋,也看不出什么表情,而最后头的张惠心亲密地挽着陈澜的手,那模样完全像是嫡亲的姐妹。
尽管隆佑长公主对赐封一事表现得极其豁达,但终究并不是人人都有这般胸怀,其余两位公主言语间少不得有些露出来。再加上其他人的恭维之中多了阿谀和试探,宜兴郡主也不想让这生辰宴拖得太长,便暗自对隆佑长公主提了一句。随着地位最尊的这位长公主起身告辞,其他人也不好留得太久,申时不到,一度高朋满座的玉晖堂终于冷清了下来。宜兴郡主带着陈澜送了江氏半程,等回来之后,她就开口请朱氏到自己院里坐坐。
“娘难得来一次,我这个做女儿的都没来得及说几句话呢!”
陈氏心里不痛快,但刚刚被宜兴郡主刺了一句,这会儿立时就拽住了朱氏的胳膊,赫然一副舍不得的表情。朱氏见她这般模样,又见宜兴郡主似笑非笑,有心说道两句,可终究不能给女儿没脸,只能苦笑着对宜兴郡主说:“我确实也和她好久没见了,先对她先说道两句,回头再去叨扰郡主。”
宜兴郡主自然没有二话,当即便带着陈澜和张惠心先行离开。等到回了自己的院子,她一进门就先吩咐两人去洗脸更衣,自己也是一样,等到各自都清清爽爽出来,已经坐在炕上的她便笑着拍了拍左右的位子,让两人一块坐近了来。
“我只有惠心这么一个女儿,她小时候还老是嚷嚷着想要个弟弟妹妹,可终究是天公不作美。我这人没那么大度,她爹也是怕麻烦,所以惠心懂事了之后也就不嚷嚷了,可心里难免遗憾。如今有了你,她总算是心满意足了。至于我,你也别误会这是皇上或是先皇后的意思,是我自己愿意的。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觉得你像我,如今更是越看越像。”
陈澜前一世也是早早没了父母,这一世重活过来一睁开眼睛便是侯府的险恶局势,因而尽管朱氏渐渐信赖了她,也真正表现出了祖母的情意,可终究不能代替父母那种倚赖的感觉。此时此刻,她听着宜兴郡主这番话,不知不觉已是泪盈于眶。
“母亲……”
“哎呀,这又不是在外人面前,叫那么生分干什么!”张惠心冷不丁从宜兴郡主身后探出脑袋来,笑嘻嘻地说,“直接叫娘就好啦!”
陈澜见宜兴郡主也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便低声叫了一声娘,突然就感觉到一只手温柔地在她脸上摩挲了一下,随即又是一块手绢递了过来。她不好意思地接过来擦眼泪,岂料这泪水竟是有些止不住,到最后,那只坚实有力的手直接把她揽进了怀里。
“别哭了,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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