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无聊得紧,却又看着眼前一片举院欢腾的景象,而自己好像全然被搁置在外的感觉,更是有些怅然若失之感。眺望远处竟武台上来回奔走忙碌的安玫,让她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落寞感,却又极力打压着自己本就鄙夷的羡慕之情,她更多的是去提醒自己,是自己不屑于去融入其中的。
为了挣脱内心的挣扎与自我怀疑,她开始融入到身旁其他几个女孩的交谈中。“大姐,我怎么觉得饿了呢?你那有吃的吗?”这话当即吸引了几个女孩的注意力,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她们自然地挂上了一脸的笑意。“不是刚吃过早饭了吗?你没吃饱吗?”大姐愕然道。“呵呵,好吧,大姐还疼人吃呢,不给算了。”伊雪故意拿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弄得所有人都哭笑不得。“我那儿还有两块点心,要不我给你拿来?”大姐上前摸了摸她的肚子,故意眼神担忧起来,好似隔着肚皮抚摩肚中胎儿一般。这一摸将女孩们全都逗得哈哈大笑起来,气得她一把将大姐的手拨开,脸上也是终于有了笑容。
偌大的竟武台上,停歇着已将一切都预备收拾齐整的协训会的人。有人在摆弄着插立在前方的刀枪剑戟,有人则坐在两旁监督评比席的长桌椅上闲聊着。安玫便就坐在其中,看上去全然融入到他们当中去了。战怀觉也坐在其上,神态自若地样子看上去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只待汇演开始。他看着隔坐在一旁的安玫,心下好不满意。近几日的筹备中,安玫的表现尽收心底,做事简洁明快,遇事不慌不忙,接受能力极强。更重要的是,协训会里的人对她的好感更是难得一见,她似乎能够跟所有人建构出很好的相处方式。
“战哥”,这是她跟着他们学来的称呼,“一会儿有谁会来督战呢?”我们几个部长坐右手边,这边总教头、总术长会来,一二大队的主训师,还有就是你们的棍术师,枪术师,还有画术师。”安玫边点头应承着,便继续问道:“哦,那……院长不会来吗?”战怀觉看了看伊雪脸上谨慎的笑意,然后也浅笑着回道:“大概是不会来的,不过,他不来并不代表他看不到。”安玫听罢,了然于心的用一个略显夸张的表情回应了他,那神情好似院长就在身后一般。
“对了,”张显才依靠在桌子上问道,“你真打算上去表演,练什么?”战怀觉也一同看着安玫,似乎也好奇她要演练什么。“枪术吧,多多指教。”伊雪略有羞意道。“别啊,我枪术可不行,再说,你上去后我们可帮不上你的,会输的。而且据我观察,虽然你们一大队那几条长枪不上,二大队有十几条好枪呢。”“哎呀,你看看你,我这儿还没上呢,就让你说的没信心了。”安玫毫不见外地嗔怪起来。“哈哈,那如何是好呢,不要上了嘛,我们知道你的实力就好了,反正你已经是我们当中优秀的一员了嘛。”
见安玫仍旧一脸不惧之色,战怀觉也只好开口道:“安玫你要考虑这么一个问题,我们协训会并不需要那么多会使枪的人,而委实是需要你这样的人,并不是说你枪术不好,而是没意义去冒这个风险,还有可能丢上脸面。再说枪术部本就人满为患了,能用枪术加入进来是很难的,你再加入到挑战行列里去,那不更让他们没机会了……”
安玫听罢,顺势也只好放下了自己的倔强,妥协道:“好吧,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底气呢,嘿嘿,就是想上去感受一下嘛。”“以后有的是机会,不着急。”张显才笑着安慰道。他们都知道安玫是想着上去以实力服众,只是都不去点破她的心思。
说话间,训术场上各个大队开始集结起来。武生们纷纷从四面八方赶向自己的大队,不知为何,此时的他们,脸上犹如过节般的欢愉神色已逐渐收敛了起来,换上了一副副眼神坚毅、深不可测的模样。而且这样的神情在相互对视互瞄间愈演愈烈,甚至到了舍我其谁的感觉上来。每个人看上去并不是去欣赏别人如何的,而是去让所有人看到自己不屑一顾的姿态,却又仅仅止步于此的态度。
等到了竟武台前,看着老油条们慵懒随性的站立着,同自己一起等着督战者们的大驾光临,继而脸上的那副“斗鸡”神情,却也平白无故地消耗在等待上了。等训术师们悉数到场,另一旁的几位部长也在众目睽睽下浩气凌然地落座,武生们才终于看到了开始的征兆。但自视甚高的神情却又不知该不该坚守下去。他们看不惯有人与那几位训术师平起平坐,即便他们是所谓的什么部长。只是他们却就能坐在了上面,而傻愣愣地站在下方的自己,却开始在为方才的目中无人而羞惭。
此番竟演本就隶属协训会承办,所以主持自然由协训会的人来担任。而当张显才严肃拘谨地走向台中央时,显然台下的人并不想买账,其中自然是老油条中的牢骚居多。他们的确看不上他,在他们眼里他只是一个跟屁虫。虽然平日里仗着战怀觉强势实力的威严,在人前光鲜亮丽着,而且还兼任着外术部的部长,却也始终要在很多时候夹着尾巴做人行事。如今他大摇大摆地上前主持,无疑是要被他们讥讽咒骂的了。
“尊敬的总教头,评术长,训术师们,以及全体武生们,大家中午好!”张显才稍显刻意的浑厚声音传来,显然是用内力送出口外,“今天我们共聚此处,来参加协训会新成员的选拔比练暨欢迎新武生到来演练大会,我仅代表协训会的所有成员,欢迎大家的到来。”话毕,台上响起掌声,而台下自然不敢怠慢,赶紧鼓起掌来。老油条们一阵嗤笑的同时,还是付以晦涩的掌声。
“现在有请总教头训话,大家欢迎!”台下所有人便齐刷刷地响起了掌声。金总教头是新晋上任,历经几番勾心斗角以及不计其数的明争暗斗,终于在与孙二虎相敬如宾般的角逐下胜出。但孙二虎却又是那种输得起却从不认输的人,如今只得继续与他相敬如宾着,庄重地听他拿腔作势的讲话。
一通春风得意的说辞过后,评术长也当然要意气风发地说一番。随后张显才再次上台,而台下早已耐性全无,此番见他站出,万分盼他能就此宣布比练开始,哪知他仍旧神气活现地说道:“现在有请新武生代表,来自一大队的安玫武生上台发言。”此话一出,台下咒骂声响起一片,只是混杂在轰轰嗡嗡的小声喧闹中,才算有了立足之本。
而当见得是一位如花似玉的女孩轻飘飘地走上台前时,底下的声音登时消散,所有人的目光尽数集中在台上那张精致绝美的脸上,似乎在期待着她开口。然而每个人的心口上都是在赏心悦目着,心里回荡着平日里关于这个超凡脱俗的女孩的所有印象与关注。而此刻便会欣赏到她在万众瞩目下的表现,无形中都会预想她会完成得很出色,于是也就期许着自己的期许,能够被她不慌不忙地呈现在眼前。
安玫脸上略有羞红,而神色却不失为镇定自若。见她先是向所有人抱拳行礼,谦逊问候,然后缓缓打开手上的讲稿,便开始有条不紊的讲起纸上的话。那些话她自然是早已烂熟于心,只是她觉得还是拿着那张稿纸为好。
讲毕,掌声雷动,尤其一大队更是“群情激奋”。安玫微微冲台上左右欠了欠身,而后冲台下抱拳施礼,缓缓走下台去。多数人都能听得出来,她将所有人都恭维了一番,只是不着痕迹,人们都听得惬意,也便更加不吝拍掌。
张显才再次上台,宣布比练开始。这显然对台下的人来说好不突然,感觉好比需要大喘一口气的时候,他居然将所需要的那口气,轻描淡写地吹送给了自己,顿时迟疑到该不该张开嘴去接。不过,比练还是开始了。
第一组便是四条长枪两两对阵。台下除了二大队的人以外,没有多少人提得起兴趣来,而二大队情绪饱满的原因,自然是因为这四个人都是二大队的了。虽然被安排出来打头阵,必然实力不俗,只不过,如今的光景,但凡使长枪的,不俗的也便是“俗”的了。所以无论这四个人多么水火不容,拼得多么你死我活,都不会太入得了他们的眼。
单从几个训术师的脸色上看,便可得知这几个人有多不招人待见了。他们中,除了画术师会认真地看一会儿外,其他人的眼睛显然都没放在台上。他们是不需要看的,甚至闭着眼睛都能知晓他们枪枪挑刺时,所离对方身体的距离,对他们的每招每式都能了如指掌,以及每时每刻的思绪都能感知。就算再有多猝不及防的意外发生,他们都能在长枪接触到肉体的那一刻,瞬间出手拦阻,不差分毫。
胜负自然是会要分出来的,只是在那四人不等出完第三招的时候,所有训术师便早已将胜者名字闪现在于心头。所以,即便最后点到为止之时,那个略显败势的人,也不一定就会是最后的败者。因为他真正绝命的一击,在几个训术师心中是能在最后关头使出来的,而他若没有使出那便是他们心目中的胜利。所以,无论怎样,都要看几个训术师最后写到纸上的名字来决胜负。
同样另一旁几个部长也在玩着如出一辙的游戏:看谁会将最后的胜者最快写下来。不止他们,底下老油条之间也会有金钱上的押注,这是他们能够算不得安稳地坐在下边,观看“三脚猫”的功夫相互比决的唯一乐趣。
人定枪停,胜负待分。督评师门不约而同地亮出写在纸上的名字,全然相同。出于省事,有的训术师仅仅写了两个姓氏,底下老油条们一时间没有看懂,一颗心多是紧皱了一番,生怕自己押错了宝。等到所有评定者亮出名字后,胜负才见分晓。老油条中有人欢喜有人忧,情绪的两极化显而易见。而会去在意他们喜忧参半的氛围的人,自然是新武生们了。他们猜测到,有什么自己并不知晓的勾当,正在老油条们之间进行着,这无疑是很吸引他们的事。那似乎是真正可以解脱此刻傻巴巴地看别人互相“挠痒痒”的有效途径,而且只有那样做了,才真正像个“局内人”似的。
而自然缺不了一眼便能看出内幕的人。徐忠伟便是一个。不过他此刻对其并没有什么兴趣。他更有兴趣的是坐在台上右侧,一个写出失败者名字的部长的神色,他觉得那人要么是在试图操控最终结果,要么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水货,在故作深沉地随意写着胜利者。他进一步想的是,即便只一票的“别具一格”,也会让那些押了全票的人丢些银两。倘若他仅仅是个水货的话,那“后台”肯定是要有的,要么是替后台在投票,要么就是后台让他做上了那个位子。
他讨厌这样的把戏,不是因为这把戏本身,而是要自己来欣赏这等把戏。他也会玩这样的把戏,不过,他厌恶去欣赏别人这么玩。所以他有跳上台用自己绝对实力,去击败那些被评选出来的胜者的冲动,那样他便成了操控一切的人。但是他还是有所顾忌的,他忌惮二大队里的那几条长枪,以及台上的那些督评师,想来也是不会容许他下狠手的。所以他只得继续去欣赏眼前的一切。
随后几组全然没有新意,虽然个个全力出招,招招炫妙华丽,只是全然一副生怕伤及对手皮毛的收敛阵仗,自然是提不起人们的兴致。几位训术师也在勉强支撑着面皮,偶尔抬起眼帘看一眼你来我往的“争斗”,然后继续埋头于桌案。
很难看到他们所写的胜利者有出入的情况,标准一致得使人要去怀疑他们是否早已串通一气。而另一边的几位部长却常有“标新立异”的时候,显然并不是为了让评比更有悬念感,而是实有偏袒某个人的事实存在,因为由谁来评比不能左右,而评比的人是可以左右的。而之所以训术师还没有出现差池的原因,在于他们并没有被摆平。因为很难有什么样的诱惑,会令他们肯让自己的威信与脸面去冒风险,所以必然会铁面无私的公平评定。
新武生们已然开始觉得索然无味起来,仅从二大队那明显也要消失殆尽的欢腾氛围便能体现一二。人总归是有疲累的时候,而期待却也始终难以真正泯灭,他们仍旧在期待着会有眼前一亮的演出,即便永远没有“见红露白”的光鲜夺目,却还是要给心目中真正的武术留有并不全然是“花拳绣腿”的余地。
一大队里确实有着特有的盼望,他们等待着王纯仁以及于仲彦的出场。他们好奇着王纯仁会有怎样的表现,因为往常很少见他有展现的机会,便就自然而然地将其想象成深藏不露的人物。而至于于仲彦却是有着欣赏的心态,他曾经跟徐忠伟战平过,给他们留下了足够的印象,而他本人也因此得到了超于常人的敬重,对他的实力他们抱有着信心。
本来王纯仁是不想搀和进来的。但出于对孙二虎埋怨本队参比人数过少,而有意命他想想对策的心领神会,便将自己充作一大队的重头戏安排了上去。对于“骑虎难下”的这个讲法,他不敢去如此认为,他情愿去相信自己是能够战胜一切敌手的。
两人在后台处眼神时不时地触碰在一起,王纯仁眼神中透出不安来,很巧妙地将自己惶恐的内心展现给了于仲彦,试图从他那里看到同病相怜般的安慰。哪想于仲彦却是一副冷峻孤傲的神色还了他一眼,吓得王纯仁赶忙将自己的不堪收敛起来,忙不迭地也换上了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态,还瞅了他一眼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过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