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合白头军义师及太湖赤脚张三部向南都进逼。
徐有量接信后倒是没有再攻镇江,但也没有如高二爷要求率部配合其他义师攻打南京,因为徐担心南京那边明军实力肯定很强,他要冒然过去必会被官军击败,所以不顾高二爷派在他军中的“削鼻班”人员反对,强行带部又返回常州境内,准备攻打江阴城替自己的弟弟徐有全报仇。
接到徐部要打江阴消息的高二爷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减少了供应徐部的军械。
徐有量率领扩充的上万大军一路无阻来到江阴城下,先是命人将招降书射进城中,说只要城中的人交出杀害他弟弟的元凶,大军入城之后念在都是同乡份上,不乱杀一人。
前番翻墙逃到常州的江阴知县林之骥不久前刚被吏部解职,并且选出新任江阴知县王某。然而这个王某接到吏部任命后却以生病为由拒不出发就任,因此现在主持江阴城的还是陈明遇同冯双墩二人。
但是城中守军力量却得到了增强,十几天前被太湖义军赤脚张三部击败的守备顾元泌带领残部千余人逃到了江阴。
正愁无兵的陈明遇立时就将顾元泌部当成了江阴的“压舱石”,好酒好菜招待,指着这些官兵能为江阴百姓护得一方安全。
常州传来消息说南京已派大军前来江南平乱,加之又有正经官兵驻防,陈明遇等人肯定是不可能向徐有量投降。
徐有量见劝降无果,又见自己人强马壮,便命人强行攻城。
城中严密防御,守城的兵丁和青壮因为没有盾牌,就拿着老百姓家中的锅盖顶在头上挡箭,每天能捡到城外奴军射进城的箭枝五六百枝。
缺伐攻城器械的徐部连番攻城数日,除了浪费本就不多的箭枝和火药外,再无任何作用。
好在江南奴变此时越演越烈,到处都是起义的奴军和义师,明朝在江南的驻军除了躲在城中根本不敢出城,因此徐有量虽在江阴攻城受挫,但一时半会军心士气也不可能就此消弥。
于是暂时放弃强攻江阴,转而在周遭地带征集钱粮,并开始打造攻城器械。
几天下来也不见援军的江阴城中士绅此时开始恐慌了,陈明遇虽忠于明朝然感自身缺乏军事才能,于是想推荐因母病重在城外砂山散居的阎应元接替自己守城。
阎应元先前任江阴典吏时很得民心,所以这个提议得到了城中士绅的一致支持,然而却遭到守备顾元泌的坚决反对。
顾元泌志大才疏,以为城外奴军攻城几日不能破城,是自己守城有功,因此若将江阴城防大权交给那个什么阎应元,不就等于将到手的功劳交出去么。
私利作祟,极尽阻挠,请阎应元入城主持的计划便不得实施。
殊不知,却有另一方正在砂山苦劝阎典史。
高武是在来江阴的路上才知道陈明遇同冯双墩二人正在替明朝守江阴城,也晓得徐有量没有听从自己的意见去配合白头军打南京,而是又跑回江阴来了。
“人家这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便不理会咱们这些人喽。”
高武冷笑一声,没有同意部下解决徐有量的意见,因为他认为暂时留着徐有量还有好处,而且现在天大的事情也赶不上监国亲自交办的事重要。
一行人扮作乡民从徐部眼皮底下偷偷潜到砂山,多方打探之下找到了在山中散居的阎应元。
看着几名乡民打扮,双目透露的眼神却绝不是乡民这般简单的高武等人,阎应元平静的让妻子到后院照顾生病的母亲,然后不慌不忙示意为首者落座,替对方倒了一杯茶。
茶壶是宜兴特产的紫砂壶,茶叶则是常州人爱喝的竹叶青——用竹子叶子制成的茶叶。
“请用茶。”
“多谢典史!”
高武端起茶碗轻饮一口,淡淡竹香,十分惬口。
“听阁下口音不是江南人士?”阎应元不愧是作过典史的。
高武点头道:“不瞒典史,在下从江北来。”
“当不是淮扬人,听着倒像是中原人士。”
“典史好耳力,在下确是河南人,现为大顺朝人。”
“大顺?”
阎应元没有任何震惊和害怕的样子,只是“噢”了一声,道:“近来江南各地多是奴军造反,想来与你大顺有关了。”
“是。”
高武坦率点头。
“难怪,”
阎应元轻叩桌面,他虽散居砂山之中,但于外界的事却是关心的。短短一个多月,江南就大乱,若说背后没有江北顺军在策划支持,那真是连鬼都不信的。
“典史家乡现已光复重为中国之地。”
这件事高武有必要告知阎应元,虽说阎应元的母亲同妻子都在此间,但通州那里还是有不少阎家亲族的。
不想阎应元反应依旧平静,只是点头挼须道:“只要不是遍地胡膻,就好,就好。”
高武略有诧异:“典史倒是与在下所见他人很大不同。”
“噢?”
“我来江南两年,旁人但听江北,无不痛骂一声贼寇,典史这里却是平静,故而在下奇怪。”
“什么贼寇,都是百姓罢了。”
此话阎应元有感而发,他于崇祯十五年自京师南下江南赴任,沿途看到的一幕幕令他痛心不矣,那闯贼、西贼闹的再厉害,究其根本原因还不是朝廷给不了百姓活路。
他虽是举人出身,但出仕不过典史,与朝堂大员不同,身在最底层,对百姓疾苦,对世道悲惨,比之朝堂大员们不知要感受多深。
“此直言!”
高武敬佩道。
阎应远忽摆手,道:“其余的话就不必多说了。想阎某从前不过区区小吏,如今亦不过是这山中一草民,却不知阁下何以至此?”
高武面色变得郑重,起身抱拳道:“奉我大顺监国谕令,请典史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