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祖可法改进了闯王包,这位汉军降将在闯王包外围又裹了一层以铁钉、铁片制成的“铁衣”,随着闯王包的炸开,铁衣立时转化为夺去人性命的厉器,漫天飞舞,如天女散花。
人的、马的,到处都是碎尸,内脏肝肺、残肢断臂到处都是。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远远压住了呛人的火药味,让人吸上一口胃中都如翻江倒海般。
木栅被摧毁一片,帐篷被掀翻无数...
死了的八旗兵硬挺挺的或趴或躺,没死的则或哀号,或捂着伤口满地打滚。
受惊的战马发了疯,再也不受主人的控制,撒开双蹄狂奔,遇人就撞。
黑烟中没死的八旗兵,骇得都忘记顺军正在朝他们杀奔过来。
“救我,救我!”
被爆炸掀翻上天又重重落下的锡翰忍着巨痛,痛苦的朝周围的同伴叫喊。可是同伴们这时都叫爆炸惊了魂魄,跟无头苍蝇般乱跑哪里顾得上他。
“阿玛,你忍着,我来救你!”
锡翰年仅13岁的儿子额纳海听到了阿玛的求救声,父子连心,奋不顾身从惊慌的人群中冲到了阿玛身边。
他的阿玛腰身以下被一匹死去的战马压着,痛苦的用双手撑着上半身惨叫着。
“阿玛,孩儿来救你,孩儿来救你...”
额纳海的声音满是哭腔,阿玛的每一声惨叫都让小小年纪的他心如刀绞。
可是他怎么也抬不动足有他身体几倍重的战马,泪水夺眶而出的他只能在那用还有些稚嫩的声音尖声嘶喊:“谁来救救我的阿玛,谁来救救我的阿玛...帮帮我,帮帮我....”
额纳海的声音很大,可并没有人听见,因为营中的爆炸声还在持续。
而听到他声音的那些满洲叔叔们都在地上滚着,挣扎着...
一个脸上布满铁钉的什得拔无力的靠在半截栅栏上,呆呆的看着哭喊让人救他阿玛的额纳海。
“阿玛,你坚持住,我去找阿牟其!”
额纳海能想到的就是他的叔叔毕佳索了,视线中却没有叔叔的身影。
风一点点的吹散黑烟,顺军的火药包没有再掷进营中,但他们的喊杀声越来越近。
“额纳海,你快走,不要管我!”
锡翰痛苦的推开了13岁的儿子,他的大儿子死在了山东,他不能让这个小儿子也死了。
“快走!”
锡翰使劲想将自己的腿抽出来,然而怎么也抽不动。
他真的没有力气了。
他知道,自己是活不了了。
“阿玛,你别急,别急...”
额纳海是个孝顺的孩子,虽然他才13岁,但他已经是一个有一年军龄的优秀八旗兵了。
牛录里的人都说他比他那个随肃亲王战死在山东的哥哥要厉害,而哥哥死的时候只有12岁。
“快来人救救我阿玛,救救我阿玛!”
额纳海不停的喊人,不停的喊人,终于他的声音引来了两个牛录的大爷。
“怕是没救了。”
沙尔虎达见锡翰已经昏死过去,不打算将这个已经战死的同伴弄出来。
雅尔璧希也不想浪费力气,尼堪贼人马上就要冲进大营了,得留着力气杀敌。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小额纳海看出两位大爷好像不肯帮他救阿玛,急得跪在他们面前不断磕头,脑袋都磕破了。
“唉!”
看在小额纳海如此孝顺的份上,沙尔虎达同雅尔璧希再是铁石心肠也过意不去,便咬牙去抬那战马,二人涨红着脸同时喝喊用力,总算将战马的身子抬了一点出来。
“快把你阿玛抱出来!”沙尔虎达大喝。
“噢!”
额纳海赶紧蹲下身拉住阿玛的一条胳膊,用尽吃奶的力气将阿玛往外拖。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阿玛出来的同时,他却整个人向后倒去。
顾不得后脑勺的疼痛,额纳海赶紧起身去看阿玛,这一看却让他“啊”的一声再次尖叫起来。
他阿玛的两条腿早就断了!
突然没了重物挤压,锡翰的两条腿好像充满血的皮球被戳破,血液如喷泉一般狂射了出来,喷的沙尔虎达和雅尔璧希满脸都是。
这两位满洲大爷也都是呆了。
锡翰死了,他的脸很白,很白。
“啊...呃...”
接受不了阿玛之死的额纳海失心疯的叫喊起来,从地上捡起阿玛的战刀向着远处杀过来的尼堪冲了过去。
他要为阿玛报仇,他要为哥哥报仇!
玛法说过,马佳氏没有懦弱的人!
一个脑袋光秃秃,脖子上系了一条红巾的尼堪一矛就将额纳海戳翻在地,好像得到一个旷世奇珍似的,这个尼堪迅速蹲下摸出匕首就去切割额纳海的人头。
这颗人头,能让他马大奇成为真正的顺军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