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嫡系的两白旗,如果北京那边可以想办法让非两白旗的八旗兵脱离多尔衮的指挥,那大顺可以允许这些非两白旗的八旗兵回京出关。
贾汉复的这个进言其实操作得当的话,是可以办成的,毕竟八旗也不是铁板一块,明争暗斗也是家常便饭。
北京城中的代善、济尔哈朗、阿巴泰等人一直被多尔衮打压,趁这机会削弱多尔衮手头的八旗兵力,让摄政王永远回不了家乡,不是挺好?
诚如陆四对侄子广远所说,只要北京的清廷生出议和之心,并且议和这件事已经实质进行,那么已经不再凝聚的满洲权贵集团不会比前明的官僚集团高明多少。
不过,陆四觉得贾汉复光是让北京那边“抽”走多尔衮的兵,还不算高招,要做就做得再高明些,可以让八旗狗咬狗,也就是自相残杀。
这一点,也是能完全做到的。
要知道八旗自相残杀是真实历史,先是多尔衮残杀两黄旗,后来是两黄旗联合其它四旗残杀两白旗,最后逼得两白旗的满洲八旗兵在昆明打出扶保大明旗帜。
这得多绝望才会在南明永历帝被擒之后,满洲大兵们还要铤而走险救大明,灭大清啊。
思虑片刻,陆四口述,由姜学一记录的一封书信被快马加鞭送到北京。
多尔衮这两天也没闲着,组织了一次近万人的攻势,试图击败一直尾随他的保定顺军主力。
刚开始,清军取得了一定进展,贺珍部被清军突入,但让清军绝望的是,他们没有想到顺军将乌龟战法发挥到了极致——他们不仅在军营外大挖壕沟,甚至在军营内也大挖壕沟。
这就使得清军即便突入顺军大营,也没有办法如从前一般打穿整个顺军,反而被利用“交通壕”机动的顺军不断反包围,分割,进而一点点的被赶出去。
从撤下来的将校口中知道顺军大营真实情况后,多尔衮是久久无语,他实是无法理解明明占了优势的顺军是怎么将“小心驶得万年船”深深烙在骨胳中,烙在血脉中的。
陆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野战打不过你八旗兵,我就不和你打,认怂老老实实的挖沟,不丢人吧?
就你多尔衮这困兽犹斗的鬼样子,傻子才和你一战定胜负呢!
你多尔衮看不起我不打紧,有本事你去打良乡城啊,盯着我这怂包干什么。
“结硬寨,深挖沟,打呆仗”的九字真言被陆四运用的出神入化,堪称元婴级大神水平。
多尔衮也是恼,良乡城不比尾随的顺军好打,因为他实在是没有多少攻城器械,而且城上的火炮对清军的威胁太大。
更叫摄政王恼火的是,每当他故意下令拔营往良乡挺进,以诱使乌龟怂包的顺军从营中追出继而给顺军来个回马枪时,那顺军就是不动。
非等清军往前走了有十几二十里地,营中才奔出一支小规模骑兵为前哨警戒,继而开出两三千人扛着铁锹往前开进三里或五里地,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地开挖,先把有可能被骑兵利用的道路挖断,再堂而皇之的拔营至此。
总之,尾随的顺军在闯王殿下的英明指挥下,始终不给予清军任何决战及突袭机会。
甚至稍有风吹草动,出营挖沟的士卒就大喊:“鞑子来了!”然后拼命的往回跑。
而那所谓来的鞑子不过是几骑八旗兵的探马而矣。
这仗,怎么打?
有关北京正在议和的消息也让清军内部人心浮动,竟有不少满洲将校偷偷与下面人说这仗恐怕要结束了,别再听摄政王的平白把命丢了。
吃的也是越来越少,三万人的大军每天没有粮食吃,光靠宰杀携带的牲畜,又能维持多久?
牲畜吃完了,难道还要宰战马不成?
没了座骑,这三万大军拿什么同顺军打,又拿什么回家?
更可恼的是,那顺军每当夜幕降临,就会有以几人为一组的小分队骑马潜到清营附近,开始叫喊什么清军弟兄们别打了,过来吧,大顺给你们吃的,保证送你们回家之类蛊惑人心的话。
一般喊上几句,这帮家伙就立时打马飞奔,这是害怕被清军抓住。但当发现出来抓他们的清军回营后,这帮人又摸了上来,跟狗皮膏药似的烦人。
甚至,昨天夜里顺军还在清军大营外放起了烟花,说是什么庆祝和谈成功,从此大顺、大清叔侄相称,两国世代一家亲。
多尔衮的脸色越发黄了,肝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