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时,突然听到一旁的草丛中会有悉悉邃邃的声音。他有些警觉,定睛一看,只见两个年轻女孩,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地从草丛中钻了出来。
其中,一个女孩看见赵跃民手上的香蕉,不禁咽了口口水,又拽了拽另外一名女孩的衣角,两个女孩似乎在犹豫应不应该跟赵跃民搭话。
“拿去吧……”赵跃民将手中的香蕉给了对方,他又跑到另外一边的水果摊,买了一把香蕉,交到两个女孩手上。
“谢谢,谢谢。”两个女孩立即剥开香蕉,狼吞虎咽起来。
其中一个女孩掏了掏身上的口袋,摸出几角钱道:“这位同志,我们就带了这么点……”
“没事。”赵跃民摆手道,“我是在为人民服务……”
两个女孩见赵跃民说话风趣幽默,都笑了出来。
“你们这大半夜的,蹲在这草丛边,是想干什么?”赵跃民问道。
两个女孩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女孩吞吞吐吐道:“我看你是个好人,我就告诉你,其实,我们是想……到对面去……”那个女孩指了指铁丝网对面。
“你们逃到香港去?”赵跃民声音都变了。
“对,我们在这里饭也吃不饱,听说香港生活很好……我们村有好几个人都过去……”两个女孩望向铁丝网那边的香港灯火,露出羡慕的表情。
八十年代初,深川曾经发生过边民外逃香港事件。
“等一会,就会有人来接我们……”另外一个女孩说道,“他们就让我们等在这里……”
“太危险了!”赵跃民劝道,“你们知不知道,私自越过边境,可是要冒着挨枪子的风险?再说,香港虽然富,可是你们女孩子到了那边,人生地不熟的,也容易发生意外和不测……”
赵跃民看着这两个女孩,十**岁的模样,不谙世事。他这几年替厂里跑生意,听说过资本主义国家的富裕,也听过不少龌龊事。尤其是身无一技之长的年轻女孩,到了那边便不得不做些身不由己的事情。
“你们是不是想找份工作?养家糊口?”赵跃民问道。
“嗯。”两个女孩都点点头。
“你们愿不愿意做厂里的女工?”赵跃民问道,他从上衣兜中掏出一张名片道,“这是我的名片……我是江北油田机修厂的厂长,来这里参加广交会的。”
“你是……厂长?”两个女孩都意外无比。她们不敢相信,有这么年轻的厂长。
此时,铁丝网那边发出一些动静。
“是接我们的人到了……”一个女孩说道。
“你们认识他们吗?”赵跃民问道。
“不认识……听说是两个外国人,专门干这种事情的……”另外一个女孩回答道。
专门干这事情的?那就是蛇头了。
赵跃民皱了皱眉头,对两个女孩告诫道:
“你们还年轻,不懂得这个社会的残酷性。要是没饭吃,不一定要铤而走险。我可以提供厂的两个学徒工岗位给你们,包吃包住,干得好还有奖金拿。当然,你们如果觉得这还不够好,想去香港,我也没办法。但是这条路十分危险,那些蛇头,对于你们这些年轻女孩……”
赵跃民没有说下去。
但是,两个女孩脸上都发出了惊骇的表情,她们也都明白了赵跃民的意思。
铁丝网那边传来了低声喊叫,这是蛇头的信号。
“怎么样?你们想选择哪条路?”赵跃民面目凝重道。
“我们……”两个女孩看了看铁丝网,又看了看赵跃民,齐声说道:
“赵厂长,我们跟你回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