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
卿尘颤声道:“四哥,我回来了。”
夜天凌手臂越发收紧,他忽然抬头长笑:“太好了,不想十一弟竟能这么快救你出来!”
卿尘闻言诧异,急忙问道:“我没有见到十一,他做什么去了?”
夜天凌眉心一锁:“十一弟袭营救人,你怎会没见到他?”
卿尘眸底惊起骇意:“我根本就没有在突厥营中!”
此言一出,夜天凌面色微变,他回头看往烽烟弥漫的战场中心,已知不妙:“不好!十一危险!”他立刻传令调兵,转身握住卿尘肩头:“我需亲自增援。”
卿尘干脆地道:“雁凉有我。”
夜天凌深深看她,她一点头,他转身举步。
此时万俟朔风突然在旁道:“突厥营中布置我最为熟悉,可陪殿下走一趟。”
夜天凌先前便见到他与卿尘一路而来,只是没有来得及理会,听到此话,目光扫视过去。万俟朔风抱拳道:“在下万俟朔风,先父乃是柔然国六王子,茉莲公主的同胞兄弟。殿下,有幸再会。”
卿尘道:“四哥,是他帮我摆脱突厥的。”
夜天凌乍听到母妃曾在柔然族的封号,万俟朔风的身份令他心中微微一震。情势急迫,无论万俟朔风是谁,卿尘已肯定了他可信,这便足够。他亦抬手还了一礼:“如此有劳。”
城深夜重,冷雨激溅如飞。
刀光剑影、人吼马嘶,传到城头只是些纷乱交杂的声音与光影。身在军中,出入生死,纵泰山崩于面前而目不瞬,纵血溅三尺而心如止水,连天蔽日的杀气,亦无非平常。
卿尘抬手扶上城墙,触手处青石硬冷,冰雨刺骨。她静静站在那里,注视着两军交战,激烈的杀伐在这一隅似乎退回平定,弥漫开清冷的镇静。
南宫竞匆匆步上城头:“王妃,城中箭矢已全部备好。”
卿尘点头道:“一旦他们率军回城,即刻倾全力以劲矢压制敌军,万勿有失。”
南宫竞躬身道:“末将遵命,王妃……”
卿尘见他欲言又止,问道:“还有何事?”
南宫竞面带隐忧:“将士们多已疲惫不堪,一旦城中箭矢用尽,我们恐怕便支撑不了多久。末将斗胆,请王妃劝两位殿下先行离开。”
卿尘眸色清透:“你跟了殿下这么多年,如何说出这样的话?”她声音微带肃穆,令南宫竞一时不能答话。她回头淡淡一笑,“只要撑得过今晚,援军便也就到了。”
南宫竞道:“援军是否能到,尚未可知,湛王那里怎敢说是不是按兵不动?”
卿尘望着面前无垠的黑夜,黛眉微蹙:“殿下若在北疆有失,天朝将会是何等情况,你可想得到?”
南宫竞摸不清她为何这样问,只如实答道:“我朝自圣武十五年以来,四境边疆的担子几乎都在殿下一人肩上。如今内患当前,外敌压境,殿下若有万一,何人能再担的起疆国安危?此事天朝上下怕是人人都看得到,末将对这点也从不怀疑。”
卿尘依旧目视着遥远而墨黑的天际:“那你认为,湛王比殿下如何?”
南宫竞一愣:“末将不敢妄加评论。”
卿尘唇角无声轻抿:“但说无妨。”
南宫竞抬眼向她看过去,略作思忖,答道:“平心而论,湛王之才智手段并不输于殿下,甚至在朝中声望,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众人都看得到的事,他又岂会不知?”卿尘极轻地叹了口气:“他纵有千番打算,却绝不是个糊涂误国之人,其实这一点我也早该想到的。”她恍然记起在军营前,她用短剑对准自己胸口时夜天湛眼中的撕痛,山崩地裂般席卷了他春水般的笑。那里面除了突如其来的惊急,还有因她的置疑而激起的怒气。只是那一刻,无论有多么了解夜天湛,她也不敢孤注一掷,她并不是无所畏惧,她只是一个女人。
南宫竞突然想到现在情势有所不同,王妃亦在雁凉,湛王或者当真不会袖手旁观。但这话是不能说的,在他唇边打了个转,又落回肚中。
“湛王会发兵的,突厥虽未必那么容易让他增援,但也该到了。”卿尘自远处收回目光,雨丝染黑了秀发如缕,一片晶莹。
便在此时,眼前突厥军中忽有一队人马杀出,直奔雁凉,其后黑压压突厥骑兵衔尾急追。
马上有两人回身出箭,突厥军中顿时便有数人中箭,纷纷落马。
南宫竞见状喝道:“是四殿下和十一殿下!还有史将军!”
卿尘上前数步:“弓箭掩护!”
随着夜天凌和十一等人越来越近雁凉城,待到一定射程之内,南宫竞一声令下,城头万箭齐发,劲矢如雨,突厥追兵纵多,亦被这密集的箭势阻得一滞。
此刻早有数条绳索急速坠下城外,夜天凌等趁此空隙弃马登城。但随后数十名战士却不约而同反身杀入敌阵,以血肉之躯拼死阻下追兵。
眼前如此良机,突厥其会轻易放弃,一面紧追不舍,一面调集弓箭手,一时间流箭纷飞,劲袭城头,直取众人要害。
夜天凌身如飘羽,半空借力,手中长剑化做一个密不透风的光盾,敌军冷箭被剑气纷纷激落,难近其身。
十一与万俟朔风、史仲侯、冥执等人紧随左右,施展身法挡避箭雨,几个起落便已接近城头。
四周利箭疾似飞星,忽听异响大作,一箭飞来,箭上劲道非凡,迥异寻常箭矢。
夜天凌手中暴起一团光雨,剑锋斜掠,挡飞此箭,手臂竟觉一阵微麻。
一箭过后,劲矢接连而来,箭箭不离夜天凌和十一周身。射箭之人似是认准他俩人,必要取其性命。
万俟朔风听得风声便知不妙,认出是始罗可汗帐下第一勇士木颏沙。此人武艺箭术都十分厉害,平时即便是他也轻易不去招惹。
几人之中当属冥执轻功最佳,一道黑影疾如轻烟,率先落上城头,反身便帮身边士兵拽拉绳索,谁知方一入手,原本紧绷的绳索猛地一松,竟被木颏沙当中射断。
冥执不能控制地大退了几步,震惊之下匆忙扑回城头,只见十一身形急坠,城外潮水般的敌兵涌近,已见刀光凛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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