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皇气的捶胸直抑郁,他斗智斗勇几乎拿出棺材本的本钱终于悄然下了江南,但没曾想自己这把老骨头不中用,就差那么一两天的行程,他竟然病倒了。
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病倒在异乡,就算有忠仆鞍前马后的贴心伺候,他莫名的也感受到了一股寂寥,甚至还徒生出一丝委屈。
若不是当时年少轻狂,闹到那般境地,他也可以像小六子一般带着儿子下江南公费游玩!
他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宠着儿子的!
戴权看着小孩子般闹脾气的主子,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番,然后端起药勺,无视人的咒骂,义无反顾的给人灌下,安抚:“老太爷,想想老爷,少爷。老爷可是打小儿敬畏贾老的,他定然是仰慕将军威武的风采,而不是病重瘦弱的模样。”
上皇:“……”
默默的捏捏锦被,告诉自己不气,不气。喝完药,精神倍儿棒的去见宝贝儿子。
几乎是数蚂蚁一般熬日子,上皇被确诊龙体康复,就立刻驾马飞奔而入金陵,马上就可以见傻白甜的宝贝儿子了,可以给人一个大大的惊喜!至于为啥不乘船,他觉得自己这般出场不够体现龙马精神!
故而,当上皇率侍从化为游山玩水的富贵老太爷入城的时候,码头上,贾赦忍着泪与贾琏依依惜别。
“琏儿,你爹我只有一句话,别硬撑着,不管如何,你背后还有我。”贾赦揉揉贾琏的墨发,看着已经到长高到自己怀里的儿子,忍不住凑在耳畔小声嘀咕着:“这普天之下也并非全是皇土,你要是怕京城水深,我们也可以顺流而下去海外的,小金鱼说张家也有族人移居海外了。海外人五颜六色的,长的像妖怪可有趣了,而且还他们还有各色奇巧器物……”
本依依惜别的贾琏抬眸望了一眼不远处眼眸瞬间闪现狠戾之色的皇帝。他敢保证若真渡洋赴海外,没准下一刻军队就如影随形。
真不知他爹遇上是他是幸还是不幸。
“好。”贾琏郑重的点点头,应允,“只要他胆敢对不起你,我们就走。”
闻言,贾赦略害羞,转眼间忽地发觉贾琏一脸肃穆的模样,身子不由一僵。不知是不是近日因过于忧郁,日思夜想了,以至于他一晃眼下,竟然真有些觉得他家儿子长的怪英俊的,不像他。
侧目望去的琏儿,别说一张脸如何的俊,单说那双黑白分明的凤眼。顾盼之间熠熠生辉,先前言谈之时,透着笃定言语配着坚毅的眸光,让他不其然的就想到那个曾经温柔安抚过的连襟大姐夫。
太子大姐夫对他可好啦……
少年往事连成一片从眼前一晃而过,贾赦有些愤懑的斜睨了一眼徒律。这皇家人都好生霸道,好似就他家独有丹凤眼似的。明明他也是丹凤眼儿的,小眼睛一笑就能眯起成月牙儿!
实在不行,还有他“甥舅亲”的大舅兄呢,凭什么从他手里抢人?
贾琏:“…………”
看着贾赦骤变的脸庞,贾琏略心塞狠心丢下一句“好好照顾好自己”便转身跳下甲板。江南纵然多变,可也比不过京城。他们收到贵妃被贬,忠顺被圈的消息,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京城群龙无首,老皇失踪。作为皇帝,必须要回去坐镇,这傻爹自然也背靠大树好乘凉,一块儿走让人安心。
他还要留下处理所谓的金陵四大家族。
甄家倒了,这空出来的巨大里的权势谁都想咬一口,其中最野心勃勃的就是根基深厚的贾史王薛。
贾家仆从三天不管便上房揭瓦,老虎称大王,他上辈子就领教过。这辈子,他就拿这贾家族人开刀锻炼自己的治家本领。
在金陵守孝这六年,他没少让人收集贪赃枉法的证据。
“琏表哥,父亲走啦,我们先逛街看看被游行示众的贪官污吏好不好?我让小雨他们准备了好多臭鸡蛋。”正思忖间,贾琏听见欢呼声,一时无言,嘴角挤出笑来往了一眼好奇眼望四周的徒炆。
真不知皇帝是心宽还是色令智昏还是嫌小皇子叨唠烦,没让人跟着一起走,反而厚颜无耻的说等江南事务完毕,让徒炆送他北上入军营开开眼见见民生疾苦顺带培养下兄弟情谊,再让他跟着贾珍一块儿回京。
贾琏腹诽同时脑中思虑陡转万变,他承皇帝的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在忧患,太上皇竟真让皇帝畏惧到这地步,竟隐隐准备把唯一的儿子托付他人?
先不得不说贾琏过于思忧过虑,徒律只是想要个简单的过个二人世界罢了,把徒炆留下,贾珍也命其护送贾琏先北上在返京,只不过是为了分散暗卫实力,免得在他们眼前像苍蝇一眼盯梢。
只说,贾琏脑海回想了种种上皇曾经的政略谋划,心中恍若一座大山压顶。有这么一个“恶婆婆”,他爹日后定然苦不堪言,他必须做好两手准备,踹了换个后娘,要不帮后娘坑“恶婆婆”。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噩耗来的如此之快。
虽贾琏历经两世,但也被贾赦娇养着宠出不少少年心性,再加上一个真儿童,外加立志当好哥哥的贾珍,三人若平常少年一般逛了一回菜市口,望着群情激奋的百姓,没对贪官少扔烂叶子。
三人衣衫上还挂着无意间挂着的菜叶,欢乐的回了家,正指点“江山”准备过没有大人的夜晚,刚踏进大门,就忍不住退出来看看门上的匾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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