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瞧着高韦那副得意模样,仿佛只要我受挫了,他便会十分高兴似得,心中委实不爽。
“是啊,失望透顶了。现在朝中不是写墨守成规、顽固不化之辈,便是些自私自利,无耻小人,剩余的则是明哲保身,浑浑噩噩混日子的。朝中上下一片陈腐之气,毫无生气可言,如此死水一塘,北魏如何承天应命,成就一统天下之任呢?”
高韦闻我所言,两眼目光如炬,言道:
“你真的认为,北魏有此天命?”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分析当今天下大势,天命所归,在北魏与南陈之间,五五对开。
“北齐若是宇文懿一死,靠山顿失,江河色变,若是无明主强臣力挽狂澜,则气数将尽;而观南陈,夺嫡之争越演越烈,最终谁可成王犹未可知,是福是祸还需掂量;北边突厥虽然凶悍,可四分五裂,难成一统,以计间之,则内乱丛生,自顾不暇,何以南顾?”
“所以,你的意思是:最后可以与北魏争夺天下的,最有可能的便是南陈!那你觉得,北魏的实力对抗南陈,有几分胜算?”
高韦本身也是兵家,常年研习兵法谋略,以图他日可以统领千军万马,成就不世功业,名垂青史。
所以,在问这个问题之前,他也会用兵家所独有的角度来思考这个问题,若是北魏和南陈开战,这战该如何打,怎么去打,胜负如何,所要付出的代价为几何,等等……
我不禁摇了摇头,言道:
“若是现在的北魏,可以说是毫无胜算!”
高韦大吃一惊,可一结合两国形式,便可知此言并非我悲观,也并不是危言耸听。
两国交战,比的便是国家的整体实力,从政治,经济,再到军事。
可以说,现在的北魏即便是要与北齐开战,也无法单独将北齐这块肥肉给吞下,为了防止北魏和北齐开战后,北边的突厥和南陈不会借机攻伐北魏,从中牟利,到了万不得已之时,北魏一定会赞同与诸国平分北齐的建议。
要真到那个时候,北魏又能从中得到多少好处,再加上若是北魏主动攻击北齐,在名义上便处于不仁不义的地位,无论是突厥还是南陈,都可以以此为借口,假途灭虢,在灭了北齐的同时,又调转枪头来对准北魏。
到时候不仅仅是北齐亡国,北魏也难逃灭亡厄运。
“现在的北魏便如同一个病夫,虽然有手脚可以施力,可若头脑不清,血脉阻塞,百脉不畅,心志不坚,以为自强而去挑衅于人,不是自寻死路又是什么?”
“你的意思是?”
“北魏若是想图强,必得变革,唯有变革,才能有一线生机,唯有变革,才能国富民强!我若为相,必然铁腕手段,除此陈腐之气,整饬吏治,择贤而立,鼓励工商,发展生产,奖励军功,以奠北魏万世之基!”
我心中早有改革宏伟之蓝图,只不过自古以来,变革必得流血,流的不是敌人的血,就是自己的血,而且,无论改革变法是否会成功,鼓动变革之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高韦闻言,沉默良久,言道:
“若你为相,最少多久可让北魏消除积弱,国富强兵?”
“三年,最少三年,只要新的国政框架织起,三年后,北魏可有与南陈同等国力,届时只要暗蓄实力,积累国力,与南陈虚与委蛇,拖延消耗,待到时机成熟,再对南陈发动奇袭,灭南陈之日便指日可待!”
“好,到时候我为你保驾护航,助你革新立志!”
高韦听得我这番豪言壮语,不但没有嘲笑我大言不惭,还加以肯定,愿意支持,这让我颇为感动。
“你不担心,这不过是我一时狂妄,胡言乱语么?”
“哼,你以后注定要成为一国宰辅,便如同我注定会成为统领天下兵马的大元帅一般,不是早已注定好了的事情么?你可忘记了,我们曾共同许下的誓言?”
高韦不愧是高韦,即便是狂妄,也有狂妄的资本,也有敢于超越一切的气魄和胆量。
“当然没忘!”
我道出此言时,掷地有声。
高韦伸出手来,言道:
“文以安邦!”
我笑了笑,言道:
“武可定国!”
随即握紧了他的手,两人的手握成了拳,此心此志,虽千万人吾往矣!
说完,两人哈哈大笑起来,高韦拍了拍我的肩膀,瞬间让我欲哭无泪,这家伙力能扛鼎,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力士,这一拍,险些把我的手臂都给卸下来了。
我吃痛,面部表情都扭曲了,向往常一般骂他,怒道:
“你,你,你,真是个怪物啊!”
哪只高韦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摆了摆手,言道:
“是你,文弱得太不像样了!”
这算啥,打人的还怪被打的欠虐么?
我拂袖,都懒得理他了。随即,想起来此行来的目的,便是向询问突厥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对了,突厥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我指的定然是潜伏在突厥内部的策应。
“他们已经成功挑起几个部落之间的矛盾,毕竟草原部落水草最为珍贵,而水草十分有限,资源的争夺在所难免。而且,有消息传来,突厥达曼可汗,性命垂危,他的弟弟和儿子正忙着争夺汗位,达曼一死,突厥的内部格局便会发生改变,里边有很大的利用价值呢!”
高韦的话很有道理,他的意思很明确,这场突厥人叔侄之战,我们必须介入,才好从中渔利,关键是支持叔叔还是支持侄子?
“我记得达曼的兄弟克奈为人残暴凶狠,又极力鼓动达曼多次南下征伐,他若继承了汗位,只怕不是我北魏之福。”
我的意思很明确了,一定不能让克奈继承汗位。
“可那侄儿的力量太过微弱,未必是他那凶狠叔叔的对手啊!”
高韦嘴角浮现一丝笑意,似乎很期待我能给出怎样的答案。
“那就把其他几位可汗给牵扯进来,浑水,才好摸鱼啊!”
“有道理!”
高韦笑了,感觉有些阴冷,我不禁打了个寒颤,看起来,这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果然不假,远虑那还未处理好,这近忧,又接踵而来。
“高韦,最近小心谨慎些好,那些人已经到京城了!”
高韦冷哼一声,他自然知道我说的是谁,却不以为意,言道:
“我早就知道了,若是他们有胆子,来找我便是了,我高韦可不是个让人随意欺负的主儿,谁欺负谁,还不知道呢?”
那时候,我还未想起那兰花玉佩在何处见过,等我意识到这群州镇太保们都会齐聚京城之时,这才想起来那兰花玉佩我确实见过,而且它的主人我也认识!
“他的眼睛,还是你打瞎的呢,依着那人的脾气,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知道他自负,所以还是得提醒他几句,事隔多年,仇恨之心不会随之熄灭只会越演越烈,他们可以沉寂多年,可想而知,内心的怨恨应该也快到极点了吧!
“你说的可是那司马炯?当年他就是我的手下败将,这次他要是还敢出现在我跟前,我可不会让他再像从前那般,安然无恙地走出京城了啊!”
高韦的拳头紧握,顿时发出一阵阵骨骼碰撞之声,甚为骇人。
那司马炯是一届武夫,有勇无谋,最可怕的应该是他身后的那个人,相州州镇总管的得意嫡长孙么?
原来当年那个看似温文儒雅的男子,居然也可以是这般可怕的人啊,还真是应了那句世事难料啊!
“好啦,该说的我也说了,该问的我也问了,你我都得好自为之,话已至此,就此别过吧!”
我摆了摆手,瞧着天色不早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慢走,有句丑话我可得说在前头,莫要为美色所迷啊,别忘了,誓言不是只有你我两人许下的,你还得顾忌其他人的牺牲才好啊。”
我身子微微一怔,难道我有什么事情被高韦所察觉出来了么?
比如,我隐瞒了公主便是龙骑卫的少帅一事,又或者原本计划着我该假意爱慕公主却被我假戏真做一事?
呵呵,那又如何?是啊,那又能怎么样啊?!
“不用你提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冷冷的说出这句话来,摆手道别,随即,我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我隐瞒公主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多得我都害怕,有朝一日她若是知道了我欺骗了她,她会不会生气,生气到一剑把我给杀了,亦或者是与我形同陌路,真是什么都不剩下了?
要真有那么一日,我却希望着她能恨得把我一剑杀了,也总比将我当做陌路之人来看待,要强得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