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郭安的一番叙述,薛绍早已是怒火中烧,但是神情淡漠未形于色。
郭安很惊讶,心想一别数月,三刀旅的魔鬼旅帅怎么像是换了个人?按照他以往纯粹的军人作风,不是应该马上点起兵马冲向延安,把刺史等人砍了再说吗?
薛楚玉等人包括月奴在内却是非常的淡定,因为他们对薛绍的反应倒已是一点不奇怪。今日的薛少帅,已经不是昔日率领三刀旅奇袭黑沙的那个拼命三郎了。不是说他官做得大又娶了公主就变得怯懦惜命了,而是这几个月来薛绍在长安经历了太多的官场历练和**的洗礼,尤其是在成亲之后薛绍更加成熟和稳重了许多。否则,除非二圣和宰相重臣们都已经把国事视为了儿戏,不然不会让薛绍单独挂帅出征,并委以州县黜置大权。
“郭安,延州在我黜置大权之内,你所说的这些事情我会一一调查清楚,定会给你们延州的军民百姓一个合理的交待。”薛绍不惊不怒有条不紊的道,“当务之急,我的军队必须得到休整与补给,并想办法联系上夏州都督王方翼。他麾下的安西军,是我这次平叛的主力。现在你能帮我的,就是搞到军队的补给!”
郭安已经非常熟悉并无比怀念当初三刀旅的那个,智勇双全热血激昂的魔鬼旅帅。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现在郭安感觉眼前这位薛少帅仿佛更加值得让他托付性命!
“薛少帅,你放心!哪怕是卖儿卖女、割去自己身上的肉来下锅,我郭安也绝对不会饿着任何一位千骑的兄弟!”郭安给出了斩钉截铁的答复。
“胡说八道。”薛绍笑了,“你帮我管够三天的军需伙食就够了,不许卖儿卖女偷蒙拐骗更不能搜刮百姓,办法你自己去想。三天之后,我自有办法解决眼下难题。”
“属下保证完成任务!”郭安郑重的抱拳应诺,神情激动而兴奋,就像是回到了三刀旅一样。
“薛楚玉。”
“属下在!”
薛绍下令道:“让兄弟们好好的休整三天,养精蓄锐。三天之内除非有我将令,否则任何人不得随意外出走动,违抗军令与肆意扰民者——皆斩!”
“是!”
这时饭菜陆续上来了,薛绍二话不说将手一挥,“不说了,吃饭!”
郭安有一肚子话想跟薛绍来说,但见薛绍什么事情也愿不再谈了,只得生生的忍住。
饭罢之后众人一同回军营,这里已经搭起了简易的行军营房,勉强把千骑的人马安顿了下来。
在长安享受惯了锦衣玉食的千骑将士们,现在突然一下面临缺衣少食军需匮乏的境况,非常的不习惯。尽管延昌的百姓已经尽可能的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们吃了,但仍是杯水车薪,千骑的军粮主食还是少盐没油的野菜煮粗糠。他们对这样的东西根本无法下咽,于是无比怀念他们前几天一直都非常嫌弃的蒸饼和咸干肉。
“在军需补给恢复正常以前,你们不吃就得挨饿。”薛绍对他麾下的卫士们说道,“饿着肚子打仗,就得丢掉性命。你们自己看着办!”
听薛绍这么说,千骑们放弃了各种美丽的幻想,开始一边呕吐一边吞咽黑糊糊的粗糠煮野菜。薛绍完全是心安理得,和野外生存吃虫子老鼠相比,粗糠野菜简直就是绿色天然的美味好食品。
郭安身为地主自然很是愧疚,一个劲的给千骑的将士们赔礼道歉,并保证尽快解决伙食热水与寒衣被褥等问题。同时他的心里很好奇,这些补给物资全都屯放在州城延安,薛少帅既然是行军总管与钦差大臣,为何不去征用呢?
这个问题,包括薛楚玉在内的其他所有人都有想到。但薛绍只字不提,他们没人敢问。
入夜之后,薛绍把薛楚玉私下交来交待了一些事情,然后月奴都没有带,只身一人悄然离营来到了延昌城北门附近。等了片刻,一道黑影如同夜隼一般飞闪而至停在了薛绍的面前。
吴铭!
“公子,何事吩咐?”吴铭很是好奇的问道。
薛绍神秘一笑,“不必多问,随我来!”
话刚落音,薛绍像一只灵巧的猿猴那样攀着城墙的凹凸之处飞快的爬了上去,几个起落就上了城头,悄无声息的跃了出去。吴铭会心一笑,轻松自如的飞爬而上,一样的翻墙而过。
两道黑影隐藏在夜色之中,像无声的幽灵那样飞快的向北飞奔,直到前方再度出现一座更大的城池,方才停歇。
薛绍与吴铭的身手及体力,都是一样的出类拔萃无予伦比。此刻矗立在他们眼前的,就是延州的治所,延安县城。
“公子是想进城看到一些,钦差大臣看不到的东西么?”吴铭心中已有所悟,于是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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