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绍没有睡。
瑶池玉林最高处有一座人工做成的“飞来峰”大山石装饰,他就一直站在那上面,从星月满天到晨曦微露,从日出东山到夕阳漫天,几乎都没有移动过。
杨思勖等人分作三班在山石下陪着,越陪越是心惊肉跳,万一驸马体力不支晕倒摔了下来或是想不开做傻事跳崖,如何是好?
但他们没有一个人敢于上前多嘴劝上一句。虽然薛绍的表情一直很平静,平静得像是一尊雕塑一样。但正是这种异样的平静,让人捉弄不透他的内心世界究竟是在什么样的。再加上他现在这副高高在上如在云端的姿态,越发让人感觉到他神秘莫测。
只有薛绍自己心里清楚,现在,他比任何一个时刻都要冷静。
男人,需要经历很多的事情才会成长。实际上,成长的关键并非是经历的事情本身,而是经历过后的思考与总结。
经历之后再有沉淀,才能吃一堑长一智。
花了一夜一天的时间,薛绍认真仔细的思考了一下,自己来到大唐之后的所有经历。他从未有像现在这样冷静与认真的去认识这个时代,认识自己所处的环境,认识身边的那些人。
同时,他也对自己的未来有了一个更加清醒的认知与定位。
十几个小时的时间,在薛绍的思考间不经意的流逝。身边的杨思勖等人时刻胆战心惊,薛绍则是浑然忘我完全忽视了时间与环境的因素。
直到一辆马车慢慢驶出瑶池玉林,出了大门,薛绍方才略略回神。太平公主可是叮嘱过,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这里。
“杨思勖,那是谁的马车?”
杨思勖连忙上前来说道:“公子,那是上官婉儿姑娘,奉命回京了。”
上官婉儿?回长安了?
薛绍眨了眨眼睛,低头一看,下面的士兵人等全都可怜兮兮傻乎乎的看着他,生怕他跳楼似的。
几个轻盈的跳跃,薛绍从飞来峰大石上落了下来,可把杨思勖等人吓了一跳。直到他落地站稳拍了拍衣衫,这些人方才如释重负的长吁了一口气,纷纷抹起了冷汗。
“公子,好身手!”
“我饿了。”薛绍淡然道。
“小人马上为公子安排膳食!”杨思勖应诺。
正当这时,有人朝前一指,“看,殿下的车驾回来了!”
众人闻声一同朝庄院门口看去,果然,居高临下的看下去,一队车马正朝瑶池玉林走来。
相比于离开时的匆忙飞快,现在的车驾走得非常缓慢,就像是步履蹒跚的迟暮老人。
“一起去看看。”薛绍大步往前走,杨思勖等人连忙跟上。
车驾进了大门,停住。
薛绍跑了过去,看到公主马车外的琳琅脸色并不好看,知道情况可能不妙。
“如何?”
“殿下生病了,在发烧。”
薛绍心头一紧,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主臣规矩男女体统了,跳上马车一把掀开车帘。
“安然?!”
宽大的马车里,太平公主病怏怏的躺着,仿佛是在昏睡,有一名年岁稍长的中年宫妇从旁照看。
“你就是薛绍?”宫妇的语气不怎么客气,脸色也挺难看。
薛绍拧眉,点了点头,“是我。”
“我是太平公主的奶娘,人称张夫人。”宫妇的神情越发严肃甚至可以说有点凶恶,“从殿下出生到现在,我从未见她受过此等的折磨!你是她的男人,理当心疼照顾她,怎能如此作践她呢?”
薛绍略微一怔,轻叹了一声,“抱歉张夫人,是我的错。”
“哼!”张夫人老大不痛快的闷哼了一声,“人交给你了!”
说罢她就下了车去,临走时还不忘狠狠的剜了薛绍一眼,“殿下喝了药刚刚才睡着。记得要好生照顾!否则,我饶不了你!”
薛绍摇头苦笑,真像是一只护崽的老母鸡!
这时,躺着的太平公主翻动了一下身子,嘴里嘟哝着梦话,“娘,替我挠一下痒痒。”
薛绍上前坐到她身边,轻轻扳着她的肩膀,“挠哪里?”
“肚肚,肚肚……”
薛绍先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当真是烫。再看了一下她脖子上的伤,已经上了药,看起来像是有点发炎了。
顿时,薛绍心里是既心疼又内疚。
“肚肚痒,肚肚痒……”
薛绍将太平公主轻轻抱起放到膝上,轻轻挠开她的衣物,隔着一层内衣给她挠了挠肚子。
“痒嘛,我痒!”太平公主发起了一点小脾气,叫嚷起来。
薛绍稍稍用力的给她挠了挠,“这样可以吗?”
“可以哦……”太平公主闭着眼睛说着胡话,“娘,我一定要打歪那个坏人的脖子!”
薛绍略微一愣,这是在说以前的事吧?
“可是我……好像又有一点舍不得噢!”
薛绍搂着她,将她抱得紧了一些。
“娘,要不你和父皇选他给我做驸马吧?……他虽然很坏,但是,我偏偏就喜欢和他在一起呢!”太平公主有点口齿不清的嘟哝着,自己伸出了手在小肚子上挠了几下,然后就没动静,好像是睡着了。
薛绍抱着她,悠长的叹息了一声。
“琳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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