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短打,架着荥王府马车,因是在城中,行路自是要慢些,这些话便全数入得她耳中,她不经意回头望望身后挡着的车帘,此时车帘之后安静如常,不知道,他听到了,是什么表情。哦……他仍旧还是假面,想看……也是看不到的……
她曾怀疑过他的岁数,那日却分明听他唤师父前辈,原来,并不比自己大上多少……
邢家的马车就在边上,此时诃子和木通坐在辕上,那诃子还对她扮了个鬼脸,超了过去。她兀自摇摇头,觉着这邢之意留诃子在身边,真是没错,不然每日与萧鞘一起做事,肯定寂寞得很。
凌乾看着座下的二人,他今日单独召了邢之意与萧鞘过来,想要商议北边匈娄之事。前日里接到战事他便已经与忠臣商议了,然这些年,他不敢启用多少新人,唯恐血气方刚的新人们与旧时凌川那时候一般,来一场朝堂变革,到时候,必是应付不来。所以皆是一众混吃白喝的老人,往日他说些什么,他们自是会应和,他乐得轻松。只现在真的有了事情,那些老东西,也是指望不上的,只会给他打哈哈,一个主意都无。
放眼整个朝堂,竟然可用的,便只有面前这两位年轻人,凌乾揉了揉眉心,近日他越发觉得困乏了,总也会想去睡着,睡着了,却又总会梦见那日殿外的血红,然后一身虚汗地惊醒,这整个承乾宫,竟只剩他一人……
“皇上是何意思?”萧鞘负着手问,“北蛮来侵,虽是凶猛,但也可一战。”
“然久长下去,不是办法。”邢之意接上,“将士在前线扛了数日,已是疲惫,还需后续的补给。而且……”
“而且什么?”凌乾自是不愿这般战下去,朝中哪里还有什么可用的将士,本来还有耿迪可用,可以他此时是无论如何也不可以放出来的,听说……听说那秦家堡少堡主竟然就是当年的秦恪!这该是多么恐怖!而且,夜门也出来了,不会……不会当年夜门那个男人也没有死吧?想想,他不禁将自己缩成了一团,越发怕了起来。
邢之意像是不解凌乾此时的样子:“皇上,可是觉得冷?”
“不,而且什么,你说!”凌乾狠声问。
邢之意清咳一声,声音朗朗:“而且还有一个方法,可以与补给并行之。那便是皇上您!”
“朕?朕怎么?”凌乾只觉得今日这丞相,似是要逼上自己,只觉得浑身都竖起了倒刺防备着。
“皇上,如今北城人心涣散,皆是对朝廷寒了心,若此时您领兵上前线,亲送补给之物,予以安抚,我军心必稳,士气必是大增!”
“你放屁!”凌乾爆吼出来,吼完才觉得自己激动了些,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自己亲自去!这是在送死!。
“怎么?”边上的荥王突然出声,“皇上怕什么?微臣早闻皇上马上英姿,想必这些年皇上必是更有长进。当年的顾将军谋反,还是皇上亲手斩杀呢!皇上忘记了?”
声音冰冷,凌乾想起那跪下却仍旧刚硬无屈的身姿,只觉荥王这话似是要将自己抽了筋去。
“你!你!”他忽然指向座下二人,“你们想让朕去送死?你们想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