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就像淑菲在作文里写的那样,“光阴似箭,岁月如梭”,一转眼已经是一九八七年的仲夏。
不管是西边的杨家湾,还是东方的海岸线,如火的骄阳都同样无情地普照着大地。金融大厦工地上的汉子们光着膀子,有的只穿一条短裤——反正工地上都是男性,并且路过的行人谁又愿意迎着刺眼的阳光去看一眼这高耸入云的大厦呢?
富顺穿一件印着“华建四局”的马甲,两只硕健的手臂裸露在外头,被晒得掉了一层皮的脸庞从黝黑变成了黢黑,这个健壮的小伙子,已经是一个独当一面的泥水工,在几个月前公司的劳动大比武中还得了第二名呢!
他们现在是高空作业——大厦已经建到了二十三层。因为金融大厦是三栋独立的同层高建筑,所以工人们都卯足了劲,比赛着谁先封了顶。
对大多数临时工来说,建这么高的楼还是生平第一次。有的在农村里悬崖陡坎都敢去的泥腿子,到了这钢筋水泥浇灌的大梁上,反而双腿发抖犯起了恐高症;还有的实在吃不了这份苦,尤其到了夏天,每天快被这毒辣的太阳烤出油来了,还不如去桥底下蹲着做点散工。总之,工地上已经有很多人离开了。
富顺什么都不怕。高楼越接近太阳,他就越兴奋,就像不知疲惫的“夸父”,恨不得伸手就能摘下那光芒四射的“金乌”。在日积月累的建筑中,富顺终于把书本的知识与实际的操作结合起来,那种用实践检验真理的过程是多么让人满足呀!
与此同时,他也在这个上百人的圈子里被熔炼,有时候会学着朱大哥们说一两句有意思的俏皮话,再也不会因为赤条条地跳进长江湾而觉得害羞了。
石俊勇和马云梅的关系亲密如初,这种甜蜜的幸福只有置身其中的人才会懂得。尽管上工地上的临时工们都已经晓得这下乡下的帅小子攀上了公司大领导的女儿,可谁也没把领导未来的女婿当回事儿,每一天都会拿来开涮一番。
“石工,你咋恁好运气耶,那长哩好看哩的姑娘,看上你哪样好呢?”
“侬晓得个逑呢,看看人家石工神兜兜的样,阿拉这脏三样,能比了不能?寿缺西!”
富顺已经基本能听懂这些南腔北调。所有光膀子男人都和他一样,对那对儿小年轻充满了羡慕,不仅因为马云梅人长得漂亮,家境也好得不得了,关键是这姑娘人品好,每次来的时候都笑嘻嘻地给大家打招呼,有时候还带些小点心给工友们。这让这群如狼似虎的家伙自然收敛了不少,每次看到姑娘来,都自觉地穿上外套,几个后生还会去水龙头洗个手,争着去给美女倒水。
马云梅现在还是海西师范大学大三的学生。条件优越的大学生怎么就看上了乡下来的穷小子了呢?故事还得从头说起——
我们先来说说马云梅的父亲马子昂。这个大名鼎鼎的工程师就是在江云建工学校设计了“改革开放”雕塑群的马教授。富顺早在几年前就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不仅仅是他那一大串说出来都吓人的头衔,而是只要你去书店里买的关于工程方面的书籍,基本都挂着马子昂的名号。
他早先是北方交通大学的硕士研究生,师从茅以升院士,毕业后在交大建筑系当教授,算是中国桥梁界的泰斗之一,在城市建筑方面也颇有造诣。三线建设的时候到了江云,任江云大学建筑系主任,大半个繁华的江云城都是他的手笔。后来,随着中央的一声令下,他又到了改革开放的最前沿,谋划建设一个现代化、国际化的海西新城。
所以,马云梅其实也算是江云人。她生在江云,长在江云,直到五年前父亲被任命为华建四局的总工程师,她也才随着父亲到了这座城市,随后考上了海西师范大学,学的是音乐专业。
这个从小就喜欢唱歌的“黄鹂鸟”,从小围绕在她身旁的跟班多得不得了。石俊勇也算其中一个,因为他俩都是江云第十二中学的学生,这个乡下来的穷孩子又正好是她的同桌,两个孩子互生爱慕,相约要一起考上高中。哪晓得俊勇家里出了变故,初中毕业之后他只好选择了中专,而马云梅也不得不随着父亲工作的调动,离开了亲梅竹马的俊勇。
但两人之间的联系却从未间断。学习成绩优异的俊勇靠着自己的实力到了海西,并且留在了华建四局。两个人一见面,青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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