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被富顺吓得书都掉到了地上。“来……来过……”
“哎呀,你们……”
“你听我说,哥,当时你在江云上学,你又那么坚信你的那个梦,我想你好好读书,读了书就去外边更大的世界。我晓得,支撑你的就只有那个梦。”
心烦意乱的富顺看着楚楚可人的淑芬,开始自责起刚刚的冲动。“淑芬,对不起,我也是毛焦火辣,你说我该咋办?”
“也怪我,你回来了没听你再说起过,我也把那个事情忘了。他是前年腊月来的,还丢了两百块钱,不过爹都没要。爹还和他说,你在读书,将来也不一定回来。我看你大哥失落地走了,后来也没有再来过。”
“我弟弟来没有?”
“没,就他一个人。”
“你看那个报纸没得?”
“看了,是我先看到的,我看那个相片像,后来我去问爹,爹说就是你大哥!”
“你说上门就非得改姓?”
“改不改那也只是个姓氏而已,他骨子里还不是流的你们刘家的血?”
“我们刘家没得他这么个叛徒!不行,我得去把我弟弟带走,不能让我弟也跟着改姓!”
“可是……”
“我晓得,我弟来了要多一个人吃饭,你们不收留算了,我回烂泥沟,我们本来就是那里人,我不信回去他们还不给上户口,不给分土地?”
富顺说完就往外跑。他的这些话都被杨拝子听见了。“富娃子,你给我站到!”
杨泽贵洪亮的呵斥让富顺呆在了原地,眼泪不住地流。也许是条件反射,曾经的多少次,就是这样的怒吼,阻止了他离开杨家湾。但他感激过去的那些怒吼,否则他早就流浪街头甚至冻死在野外了。
这一次,他并没有畏惧,但他依然回过了头,擦干眼泪说道:“爹,我去看看我弟。”
“是不是去了就不回来了?”
“我……”
“如果是,你就去吧!”
“爹……”
“你还知道我是你爹呀?啊?你给我回来,你去接你弟?你现在的经济条件能跟你哥比吗?你接走你弟,让他跟你回烂泥沟种田?不读书?再说,你就确定弟弟能跟你走?”
“那也不能卖了祖宗的姓!”
“又在做啥子?”割草淑芬娘,老远就听见杨泽贵的声音,背着背篓就往回跑,“有啥子话不能好好说?两爷子吼啥子吼?”
淑芬娘冲着杨拝子就是一顿凶,然后又过去把富顺拉到堂屋里来。淑芬从卧室出来,母女俩看看富顺,又看看杨泽贵。
“富娃儿,我都听到了,因为大哥的事对不对?其实我都和你爹商量呢,长兄为父,你看你刘家的爹又不在了,你和淑芬的婚姻大事,那还不是要和你大哥商量呢?”
没想到这句话又惹来了其他三个人的怒目而视,“娘,你还嫌不够乱是不是?”
淑芬娘根本就没理会又摔门进屋的淑芬,拉着富顺的手:“富娃儿,这样子,你给你大哥写封信,就说你回来了,喊他来石桥看你。要不要得?”
“娘,我不想见他!”
“你这娃娃,那年你跑不就是为了见他们吗?咋又不想见了?他爹,你写信,快去,明天赶场就寄走!”
“富娃儿,你娘说的有道理,让他们来这里比你去他们那里强,有啥子都好说,要不然那边你们成了外地人,万一姓孙的那家欺负你啷个办?”父亲一边补充,一边在墙缝里找纸笔,
富顺一时也没了主意,他倒不是怕欺负。而是这会儿冷静了,想清楚了,毕竟哥哥也算是有个家的人了,报纸上又说姓孙的嫂嫂怀了娃娃,再怎么说那肚子的娃娃从根子上也姓刘,跑过去难免会发脾气,万一把嫂子气着了也不好。喊哥哥带着弟弟来要更妥当一些。
富顺这才回到屋里写信去了。淑芬娘又去淑芬屋里劝慰淑芬半天。
这个操碎了心的母亲,自从淑芬从大姐家回来之后,格外的小心翼翼,生怕再把宝贝女儿气跑。并且,他听淑芳讲,二姑娘已经勉强答应和富顺成亲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