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爹,我不上学了,学费……”天真的淑菲哭着跑过去拉着父亲的手。
杨拝子一个耳光甩过来,打在淑菲脸上,火辣辣的疼。淑芬看到妹妹被打,赶紧过来拉过淑菲,哭着躲进屋里了。
淑芬娘已经开始唠叨起来,哭着指责完男人,又去安慰淑芬姐妹去了。杨泽贵看着自己的手,不禁老泪纵横,自从富顺走后,他就发誓不再对孩子动手,可是……
淑芬趴在床上恸哭。她知道,那上千斤的老黄牛,凭她和妹妹的力气,想要拖去埋掉几乎是不可能的。在杨家湾,没有人会帮她们,也没有人会理解她们——除了富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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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顺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快放暑假了!
他拆开信,泪如泉涌。赵老师昨天还栩栩如生的讲演变得枯燥无味,那密密麻麻的数学演算掩不住他内心的悲痛,看着淑芬的文字,老黄牛弥留之际的痛苦浮现在脑海。那陪伴了自己五六年的伙伴,就这样走了。可恶的刽子手沾满了它的鲜血,残忍的“庖丁”让它身首异处!
低声的抽泣引起了前排的注意。湘瑜趁老师转过身的时候转移了阵地,她看着富顺的泪水,也变得惆怅起来。这个坚强的孩子究竟是遇到了什么样的打击?
经过一个学期的了解,李湘瑜知道了富顺的故事,那种农村人的淳朴、执着和坚韧深深地感染着她。她会缠着富顺讲农村的事,也会趁中午球场没人的时候教富顺打篮球;她会学着去食堂的其他窗口打几毛的饭菜,也会放学后放弃坐电车,跟着富顺步行回到南岸的家;周末的时候,她还会到码头为干活的富顺呐喊、助威!可以说,她成了富顺在技校最好的“哥们儿”之一。
湘瑜丢过一张纸团。她迫切地想知道自己的好哥们儿受了什么委屈,在她看来,江云还没有自己“摆不平”的事情。
富顺已经习惯这种递话的方式,并用同样的方法回应着。最后干脆将信的第一页递给了湘瑜。
“假小子”当然能够理解富顺的心情。信里的老黄牛,就像自家养的那只哈巴狗,如果有一天它去世了,她也会伤心欲绝,更何况,富顺的“哈巴狗”还被人大卸八块儿了呢?
湘瑜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富顺,因为“电灯泡”已经盯上了她。她只能故作镇定地假装记着笔记,趁他不备的时候丢过一张纸团。
富顺慢慢地展开,上边画着一头简笔画的带翅膀的牛,旁边写着一行字:“天才,节哀顺变!你家的老黄牛变成了大飞牛,去天上给玉皇大帝耕田去了!”
富顺含着泪笑了笑,递过一张纸团,写着“谢谢!鱼香肉丝!”
湘瑜看了富顺笑了,在小纸条上写下:“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不吃牛肉了!”
接下来的几天是期末考试。郑老师安排富顺在她的办公室做了十来套题,全真的模拟没有让郑云霞失望。除了“建筑工程学”九十七分之外,其余十二门专业课的成绩都是一百分。这个分数,在全校都是首屈一指的。
今天是离校的日子,接下来就是将近两个月的暑假了!这对学生们来说是幸福的。城里孩子可以躲进有风扇的屋子里,看上三四十天电视剧,逃避炎炎夏日;城里的娃娃回到老家的时候,也没有太多的农活,就算是收稻子,那也得开学之后。
富顺找到他在技校的另一个好哥们儿——一年级六班的王广文。广文的老家离富顺的家非常近,住在离石桥不远的岔河乡垭河村。一个多月前,神通广大的李湘瑜通过各种途径查到了富顺的这个老乡,把富顺带到他跟前。
富顺进到广文寝室的时候,同学们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去汽车站或者码头赶车船。
“广文,我想托你一件事!”
“都是老乡,客气啥子嘛!你回石桥去不嘛!”
“我……我不回去了,你可不可以帮我带点东西到石桥!”
“没得问题,啥子嘛!”
“你帮我带点书给我妹妹,还有一封信,还有一百块钱!”
“一百块钱?”广文有些惊讶,尽管已经相识一段时间了,但他还是不晓得这个老乡有什么来路。没有学籍的旁听生?自学成才的工程学天才?读书不花钱还挣钱的“竹棒棒”?
“嗯,我们家是石桥乡杨家湾村的,麻烦你在石桥逢集的时候,到乡政府的传达室去等下我妹,哦,她叫杨淑芬,赶场的时候他都会去那里!”富顺交代着。他知道,托人带过去的东西五天之内就能到了石桥。若是通过邮寄,就得耽误十来天,还可能会寄丢。他知道,这个亲切的老乡绝对是个靠得住的踏实人。
“要得嘛!我马上去赶车,恰好今天有车走,如果赶得上,晚上到嘉苍,明天就能到岔河。刚好后天石桥逢集,我就送过去!”广文接过富顺手里的东西,数了数十张沉甸甸的“大团结”,然后小心翼翼地踹进裤子内层自己缝的暗兜里。
“那就谢谢了,广文……”
没等富顺说完,广文就背起行囊往外走。这个同样节俭的农村娃娃,准备走路去长途汽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