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茧,顺便可以买些生活必需品回家。
坐船的和走路的也是前脚赶后脚。当石桥的茧农来到岔河茧站的时候已经排起了长队,不管是背在背上的背篼,还是挑在肩上的箩筐,都放在了地上,等待着茧站工作人员的登记和验收。
茧站的工作人员终于在这几天找到了“正事”。岔河属于大的乡镇,加上附近乡镇的茧农闻讯赶来,他们并不轻松。三个窗口十来个人被围得水泄不通,已经满头大汗。
他们先把茧农的茧子分成上中下三等,不同的等次价位不同,上等的每公斤八毛二,中下等依此递减四分钱;其次要把茧子上秤,茧站用的都是带称砣的秤杆子,农民自己抬着,工作人员把好称砣;接下来把收到的茧子倒进围栏里,会计算好总价开出票,茧农拿着票去出纳窗口领钱。
不过,可能是因为工作人员分等不公,或者是茧农斤两必较,总会出现一波又一波的大吵大闹甚至推推搡搡。直到茧站的某个头头出来指着旁边的牌子,大吼一声:“闹啥子闹?也不看下这是啥子地方!”茧农们才稍稍安静了一点。
那旁边的牌子上写着“岔河乡派出所”!
站在国强和淑芬前面的是杨泽军兄弟。“国强、淑芬,早上我兄弟不懂事,你不要见气哈?!”杨泽军给国强递过一根烟来,赶紧擦燃了火柴给点上。
国强接过烟,本想唠叨两句的,被淑芬拉住了。
杨泽军见谢国强没有讲话,俯下身子在自家的箩筐里捧了一大捧茧子放到国强旁边的箩筐里。“建娃子早上抓的,实在对不起,我刚刚都收拾他了,他一个小娃儿,你就莫见气了哦!”
淑芬并没有阻止这个“老辈子”的行为,那本来就是自己家的。国强的火气基本上全消了,毕竟也是姓杨的娘家人。
“一哈儿去赶场不?”杨泽军笑嘻嘻地询问。
“不晓得排到哪哈儿了,早的话就去!”国强抽了一口纸烟,又抖了抖湿透的背心。
“石桥的,来这边登记!”可能是排队的人实在太多,茧站重新找来一杆秤,开辟了新窗口。
刚刚还整整齐齐的三支长队突然乱了阵型,带着箩筐或者背篓一哄而上。
杨泽建眼疾手快,迅速占据了第一位。国强为了照顾动作稍慢的淑芬,都排到了后头。
“走,前头去!”杨泽军让弟弟占好位置,过来招呼国强。国强也不想在后边排上半天,担上箩筐就往前走,淑芬也只好跟了过去。杨泽军和本应该排在第二位的交涉半天之后,终于以“都是一家人”为由而得逞。
滑头滑脑的杨泽军点头哈腰地到茧站的工作人员面前,又是递烟又是点火的,还给分等次和掌称砣的工作人员兜里都塞了整包的香烟。不出所料,他们本来像“歪瓜裂枣”的小个儿蚕茧被列为上等品,而且肯定在秤上高了一两公斤。
兄弟两个在开好票在旁边等着国强。淑芬娘儿俩昨晚就自己分好了上中等,评定的结果和自己分出来的一致,箩筐里的六十四公斤是上等茧,背篼里的二十八公斤是中等茧。黑色的圆珠笔在票上写着:总合计陆拾叁圆贰毛柒分。
淑芬高兴得快跳了起来,这可是他辛勤换来的酬劳呀!
“走,去逛哈儿!”杨泽军把国强拉倒一边,让弟弟和淑芬一起去出纳窗口取钱。“国强,看到没得,过几天你家来卖茧子就好办了,我都和那几个打好招呼了!这群人,我跟你说,不得点好处就全部给你下等品。尤其是我们石桥来的,你不信看嘛,后头的绝对没得一个上等的!”
国强挠着脑袋,旁边排队老乡们的果然最多评了个“中等”,看了看“派出所”的牌子,也都默不作声地开票去了。
国强看了看眼前这个神通广大的“孙猴子”,果然有些把式。他突然觉得,这兄弟俩也没那么坏,就像他们说的——都是一家人嘛!
一杆烟的功夫,淑芬和杨泽建领好了各自的钱。这边两个人也迎了上去。
“姐夫,我去书店买点书,你帮我把这五十块钱揣着!”淑芬把钱丢给姐夫,“你去逛哈不?”
“哦,你去买书我们不去了,一哈儿在这里汇合,我们几个大男人去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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