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桂勇,我也实在是没办法,现在又没得啥子收入,你再宽限我几天,这茧子卖了先还你一半?”杨泽军瞟了弟弟一眼,赶紧把杨桂勇拉到一边,递过一根纸烟。
“别说老子不给你机会,今天到岔河,老子老地方等你!”杨桂勇把递过来的纸烟摔在了地上,径直上船去了……
“哥,按照他那个利滚利的整法,我们一辈子都还不清!”杨泽建捂着鼻子,看着沮丧的哥哥。
“走吧!”杨泽军过来挑起担子,又帮弟弟提起背篼跨在肩上,“狗日的,吃猪脚从来不吐骨头的杂种!”
“我有个办法,”没走了几步,杨泽建突然停了下来,“姓谢的那个打石匠,兜里有的是钱,和杨桂勇商量一下,我们把他骗去打牌,按老规矩,鱼儿够了抵账!”看样子,这个辍学在家的小鬼对赌博那一套也是谙熟在心。
“那个憨戳戳,从来不见他打牌的,估计难!何况早上又和人家搞这么一出,不好整!”
“我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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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儿,你去学校一个月了吧?啥子感觉?”
“一个月零八天。比想象的难!尤其是高等数学,去了学校才晓得,这太重要了!”
“保剑锋从磨砺出!顺儿,干脆晚上你就不要挑货了,回来多看下书!”
“那不行,干爹,我们两个约定好的。我在这里白吃白住,你再不要我挑货,我就只有又去住桥洞了!”
富顺换了一身破衣服,扛着竹棒找狗子哥去了。刘永翰摇摇头,这倔脾气干儿子,真拿他没办法。
一个多月前,刘永翰和其他家长一样,把富顺送到了江云建工学校。穿着整洁的富顺从表面上看并没显得格格不入,可是富顺的心里却砰砰直跳,连校门口那两座雄伟的石狮都让他心跳加速。刘永翰看着这似曾相识的校园,内心荡起了澎湃的歌。
郑老师早早等在了门口,看到怯生生的富顺,走过去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
“郑——老师!”富顺想起干爹的叮嘱,以后不能再称呼“郑伯娘”了。
“刘富顺,准备好了没有?”
“我……”富顺看了看干爹。刘永翰给了富顺一个鼓励的眼神,把重重的帆布包挎在了富顺肩上。
“你看他做什么?又不是他读书!”郑云霞笑了笑,心里无比温暖,这个堪称天才又十分独立的孩子,在对亲情的依赖上,和其他小孩并没有什么区别。
“嗯,准备好了,郑老师!”干爹和郑老师的微笑给了富顺莫大的鼓励。
春天的校园格外美丽。彩色的蝴蝶在桃园踩着舞步,绯红的蜻蜓在荷塘追逐,花香沁着青草的味道,露珠眨着彩虹的眼睛。
每走过一处,郑老师都在耐心地介绍着路旁的建筑和标志,从图书馆到大食堂,从教学楼到宿舍区,富顺都一一地记在心里。富顺突然停在了两个奇怪的建筑面前,那是多么柔美的线条,多么完美的几何体呀!
郑云霞继续津津乐道。“这个是前几天刚刚竣工的两个雕塑!是咱们建工界的青年才俊马子昂最新的作品,前边的这个叫做“开放之门”,后边的这个是“鼎革之星”。两座看似简单的雕塑,完美地将建筑与雕塑融为一体,由一千九百七十八根线条连接一百一十三个不规则的立方体,寓意着一九七八年召开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确立‘对内改革、对外开放’的政策……”
建工学校并不大,不一会儿就走了个遍。郑老师带着父子俩到行政楼的教务主任办公室坐了下来,刘永翰这才知道,原来郑云霞是建工学校的教务主任。
郑老师把一张密密麻麻的课程表递给富顺。“刘富顺,这是一年级到三年级的专业课程表,除去他们的休息时间和公共课程,你基本上都能把时间错开。先试听一下,咱们不求一气呵成,能听懂哪个年级就去听,循序渐进!”
刘永翰和郑老师寒暄了几句就回码头去了。富顺忐忑地坐进了教室的角落里,没有人注意这个不起眼的小伙子。
看着暂新的课桌、洁白的墙面还有漆黑的黑板,富顺有些手足无措,热泪盈眶。这个盼望了十多年的时刻就这样幸运地来到了他面前,为了这一刻,他随时都在准备着。从今天开始,就算是旁听,他也可以光明正大;就算是偷学,他也不会被拒之门外。
开学第一天,富顺在郑老师的引导下穿梭在不同的教室,可是根本没有听进去一点内容,这个陌生的环境和全新的学习方式,他还都没有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