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泽贵拿着三百块钱,气得狠狠地摔在了桌子上。“说,哪来的这么多钱?”
“爹,都怪我。”淑芬把富顺家卖房子事儿哭着讲了出来,“我早告诉你们就好了,我还以为他是要留着钱给他哥。”
杨泽贵把拐杖用力地在地上蹬了几下,泥巴地戳出几个深深的小洞。“应该走得不远,淑芬,你去把他给我找回来!”
刚刚喂完猪食的淑芬娘听见很少生气的杨拝子在发火,晓得是儿子跑了,一下子昏死了过去。淑芬姐妹赶紧把母亲扶到木板床上,淑菲让妹妹去倒来一杯糖开水,又安排她去把大姐和姐夫叫到家里来。
杨泽贵反复地看了字条,“这个龟儿子,老子就晓得他要跑,早晓得……”杨拝子欲说还休。
灌了糖开水的淑芬娘渐渐回过神来。“他爹,你说……你说娃儿会到哪里去嘛?我们也没虐待他嘛,我都喊你好多时候莫打他……”女人的确是舍不得这个儿子,富顺真算是非常懂事能干了。
“你莫讲话,好好休息一下。大热天的,跑得到哪去?一下国强来了再说,要不到两天自己就回来了。”
“是啊,大热天的,晌午活路都不得出去做,晓得这么大太阳,我的顺娃儿在哪里哦,不要热坏了哦?”
这边还乱着一团,那边杨桂英的独眼龙老娘和大哥正在满村子的唤人。“杨老四,我家死女子是不是又死到你家来了?”拄着一根桑树棍子的桂英娘找到了这个领居家。
“桂英姐没在这里。”淑芬出门赶紧答道。这老太婆,可不好招惹,全村骂街绝对数她第一。
国强搀扶着五个月身孕的淑芳匆匆地赶了上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小淑菲紧随其后。“爹,顺娃子跑刮了?”鲁莽的国强直奔主题。
“嗯,留了个条子,你们分头去找下,淑芬去石桥,国强你去烂泥沟打听一下。”
正打算离开的桂英娘一听富顺和桂英一起不见了,那还了得。坐在屋外的田坎上就骂开了。“杨泽贵家养了个不孝的儿子哦,不晓得哪里捡来的个野娃儿啰,把我家桂英都拐起跑了!”
拝子一听火不打一处来,“滚回去闹,自家的娃儿自家看,少在别人门前闹。”
桂英大哥听到娘在胡闹,赶紧过来搀了回去。听听这个糊涂的娘说的是些什么话,一个女孩子,还没结论是不是和人一起不见的,就算真是,让村里面听见,脸都会丢尽。
不过,这杨桂英确实挺丢脸的,不但丢了脸,还让富顺丢了钱,乱了计划。
富顺垂头丧气地坐在车站的阶梯上,蓬头垢面的桂英抹干了泪儿凑了过了。“对不起,富顺,我真不是故意的。”
富顺根本就不想搭理她,起了身往车站外边走。恰好岔河今天逢集,街上赶场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富顺也不知道要往哪儿走,反正不能往回走,这个时候,杨家湾他是绝对不能再回去的。
富顺走一步,杨桂英就跟一步。
“你到底要做啥子?”约莫过了十多分钟,他已经从岔河街的这头走到了那头,看着这个个子比他还高的跟屁虫实在是不耐烦了。
“不做啥子。我就要跟到你,我还你钱!”杨桂英理了理头发,疲惫的脸庞留着汗迹和泪迹。
“还钱?我不要你还钱,你离我远点。”烈日下,这个干瘦的小伙子握着拳头挥舞着,脸上的青筋暴起。
没想到刚刚停止了抽泣的桂英姐哇地大哭了起来,一屁股坐在了滚烫的石板街上。小姑娘的哭声又吸引来了一帮看客。可能因为石板太烫,没一会儿她又站了起来,还双脚不停地上蹦下跳——可能光脚丫子更受不这滚烫的石板了吧!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刚刚那几句大声的呵斥他们肯定也听到了,总不能一个男子汉去欺负一个大姑娘吧?富顺无奈地走过去把她拉到了一边儿的屋檐底下。
“你到底要做啥子?”富顺重复着刚刚的问题,这一次语气要缓和得多——他是真想知道这个姐姐想要做什么。
桂英的哭声戛然而止。“嘿嘿,富顺,我晓得你不是去找你七叔,你去哪里带起我嘛,我再也不像今早上那么乱来了!”高个子桂英机灵着呢,石桥早上也有到县里的班车,罗乡长打个招呼,开车的司机屁颠屁颠儿地就给带的东西送到县里七叔哪里去了。
“我就是去送东西。东西重要的很,我要自己送。”富顺狡辩着。
“那你不在石桥坐车,大半夜的跑岔河来?”桂英不依不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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