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抱着的一件藕荷色滚银丝边的氅衣轻轻披在了我肩上,轻唤了声:“小姐。”
我心中一暖,扶着她的手臂便并着肩一起往外走去。回到谧秀宫要穿过御花园北苑,我来的时候已很是惊喜地发现整个北苑居然有好大的一片枫林,远远望去便如一片赤红的云海,随风荡漾,很是令人心旷神怡。
我一时动情,不由得站住了脚步静静地欣赏起来,蔻儿不解我意,却也没有多问,乖乖地站在我身边陪着我静静望着那一片红色的林海。那枫林呈椭圆状,包裹着一片澄澈如镜的平湖,拱桥如虹,站在桥上俯望那平湖,状如莲叶伸展,金色的夕照下平静的湖面波光粼粼,便如撒了一层耀眼的碎金。我不由得微微看呆了去。
正暗自心生神往,却蓦地听到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我抬眼望去,只见一队太监宫女围绕着一顶步辇远远地自前方走了过来。我不便阻道,于是便静静退在了一旁,迎着那步辇抬了过来的方向跪下身子。
那步辇规制颇大,不比一般代步所用,是由八名小太监抬着缓缓行来。我悄悄抬头望了一眼,只见其上坐着一名年轻女子,妃红色锦缎上裳,下罩一条珍珠白的丝绸长裙。乌墨墨的长发直垂至后腰处,头上却盘作了灵蛇髻,一侧颤巍巍地簪着一支点翠采翟的八宝金步摇。采翟尾处缀着五绺莹然有光的南珠,圆润的贝耳上两枚通翠的嵌翡翠花篮络索,随在那步辇的走动轻轻地跃动着,在颊侧、耳后辗转轻轻撞着,漾出了一波波温润的光影,衬着她沉静而白得如冰雪般的面庞,细致温柔的五官愈发妍妩起来。
我不知道她是谁,却也料想她必是某位正得势的娘娘无疑了,我于是不再多看,在她抬眸望向我时紧忙垂下了脸去。步辇渐至行到了我身前,走势未停,然而就当我以为那一行人必然要将慢慢走远,渐至走出我的视线时,抬着步辇走在前头的那名小太监却蓦地脚下一滑,“哎哟”了一声便斜斜地撞向了我后心所靠着的那侧汉白玉阑干。
那小太监脚下一滑不打紧,步辇整个便跟着倾斜了过来。那女子本自沉静的面容蓦地里涌上了一层惊惧,随着步辇整个的倾倒,她身子一歪,在众人惊慌失措恐惧不已的惊呼声中,她只来得及惊叫了一声,身体便如断线的风筝一般直像那湖中栽去。只听扑通一声,快到众人来不及作出任何的弥补与挽救,她已然从步辇上跌落,摔入湖中。
我眼睁睁看着那抹妃红色的身影自我身侧头顶一跃而过,堕入湖中,竟是本能地便跳起身来,伸出手臂便徒劳地想要拉住她,然而终究是快不过那一刹那的坠落。来不及多作思考,我仗着自己识些水性,在那一群太监宫女一叠声的“不得了了,快来人啊,静妃娘娘堕水了!”中,深吸了一口气,扶着那阑干一个翻身便跟着跃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居然没有亲人愿意说出意见……洛很郁闷啊,既然如此,那洛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安排了,上颐妃番外,正文稍候……
晓来谁染霜林醉—颐妃番外(二)
沁凉的湖水很快吞没了我的身体,我慌忙闭住了气息,目光切切地追着不远处正载沉载浮的一抹妃红。那女子显然是不识得半点水性的,只勉力扑腾了几下,便直直的往下沉去。我游到她身边抓住她的衣领,为了怕她求生心切本能地缠住我,我一抓之下随即向岸边游去。
她倒是十分安静,全然不似一般溺水之人陡然见了救命稻草,必然是要死死抱住不放的。若不是口鼻间呛了水仍间或吐出些水泡,我几乎要以为她已经没有了气息。我匆忙瞄了她一眼,只见她双眼紧闭,身子下意识地蜷缩了起来,任凭我拉着她的后衣领向岸边游动,只一动也不动。
已有不少宫女太监围在了岸边,见状忙忙跟着涉水而来,帮衬着将她抱到了岸边,跟着又将我拉了上岸。我伏在岸边,眼见那女子惨白的面上满是水渍,髻松鬟倾,乌墨如瀑的长发正慢慢地滴着水,眉头紧皱,手指蜷成一团。我担忧她吃水过多,若不及时吐出恐怕灌进肺中,顾不得自己气息尚且杂乱无章,喘息着急急问道:“快!快将她扶起身!”
蔻儿跟着一个穿着莲青色衣裳的小宫女急匆匆地分开人群挤了进来,“小姐!”她一声惊喊,跟着便扑了过来,“小姐您没事罢?您……您吓死奴婢了!”
我来不及宽慰她,只听那莲青色衣裳的小宫女泪流满面地抱着那女子,一叠声地哭喊着:“娘娘!娘娘您醒醒!传太医!快传太医!”
我见她抱着那女子便是一阵摇晃,忍不住喊道:“你快放开她!”
一群人这才注意到我。那小宫女泪眼朦胧地望着我,一脸不解,我见那女子身子蜷地愈发厉害,顾不得多作解释,一把推开那小宫女便将那女子扶坐了起来,身子靠在我的肩膀上,用力地拍着她的后心。
不知拍了多少下,她一直僵着的身子突然轻轻一动,那死死闭着,已然泛着惨淡的青白色的嘴唇微张,浊气一散,一口湖水便蓦地吐了出来。
我见她吐了出来,心下这才安心了,转而冲着那小宫女道:“现下没事了,快将你家娘娘带回去休息罢。”
那小宫女一脸狐疑地望着我,待得亲眼见到那女子呼吸渐渐平稳,她这才破涕为笑,招手唤来小太监重抬了软轿将那女子抱了进去,转身向我福了一福,斟酌着问道:“这位可是新进的小主?你救了我家娘娘,改日必有重谢。”
她说罢,转身便向着那一起子宫女太监道:“起驾!”
发生了这桩意外,我身上衣裳也尽湿地透了,再无心思欣赏风景,我便即携着蔻儿回了谧秀宫。这件事我并未放在心上,于我而言,只不过是无意中救了一个人,她是正得势的妃子也好,只是普通宫女也罢,对我而言全无半分分别。
可是,身体却似乎在努力地提醒我做了些什么,回去后的当天夜里我便突然地发起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