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
因拓跋朔已向帝后禀明我身体康复,准备大婚,故而一大早我便需进宫觐见帝后,行子媳之礼。
妆晨细心地替我装扮着,觐见帝后妆容不宜太过浓重,否则有张扬之嫌;亦不可过于简约,否则又有怠慢之罪。妆晨斟酌再三,为我梳作了惊鹄髻,斜斜簪一支五凤朝阳挂珠钗。至于妆容,不过薄薄匀了一层蔷薇粉,颊上以少许胭脂膏子晕染,瞧起来清新亦不失大气。眉却描作拂烟,绣夜执了金箔正要为我点上额心,我心头一动,伸手拦了下来。绣夜一怔,“王妃?”
我笑道:“用朱砂罢。”
绣夜会意,忙使画笔沾了朱砂轻轻点在我额心,不浓不淡,几笔便描成一朵怒放的梅花。妆晨执了银簪挑了些许胭脂在我唇上,我微微一抿,一抹嫣色便晕了开来。
衣服着意选了沉稳内敛的铁锈红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足下一双石青色缎面绣莲生并蒂的绣鞋,一切准备妥当后我缓缓步出内殿,却见拓跋朔一早便在大殿坐着,正端了茶悠悠地品着。
“王爷万安。”我忙走近携着裙裾依依福了一福。
他眯眼瞧我,缓缓将茶盏放在桌上,伸手道:“宓儿,过来。”
我微一迟疑,他已不耐地一把将我拉了过去,我一时站立不稳登时跌入他怀中,正正坐在了他膝头。我面上一红,忙推他道:“王爷……”侧目一瞧,却见妆晨、绣夜抿嘴偷笑,已极有眼力见儿地齐齐转过了身子去。
他轻笑,俯身附在我耳边道:“每次见到宓儿,都仿佛初次见面,你总能带给本王惊喜。”说话间,他的手已牢牢环住了我的腰,眼中一亮,“从前尝听人说楚女腰肢越女腮乃女中极品,今日一见,果真是不盈一握,楚楚可怜。原来传言并非夸大。”
如此直言不讳的称赞登时令我心如擂鼓,忍不住道:“听王爷话中之意,可是还要再去寻个越女来验证一番了?”我本是为强掩羞涩难安,无话找话,未料一番话说来竟不自觉含了七分娇嗔,三分酸意,俨然一个听闻夫君有了二心,忙撒娇耍痴,呷醋承欢的小妇人。我不由微微呆住,待对上他含笑的眸子时,便连耳根也是热烫得不行了。
他哑然失笑,语气亦含了几分宠溺,“果然人不可貌相,刚要夸你今日这一番妆扮格外的沉稳大气,这就叫你露出馅儿来了。你可不是故意找茬么?”
我急于舒缓内心的羞赧不安,忙坐直身子,强自正色道:“王爷好没意思,一发儿地便爱戏弄臣妾。王爷再要挤兑臣妾,臣妾、臣妾就——”
“你便如何?”他笑得一脸促狭。
“臣妾就——哎哟!”我忽然皱紧眉头,一手摁着胸口,语气也带了哭音,“臣妾心口好痛……”
“宓儿!”他脸色大变,“可是旧疾犯了?该死!太医!快传太医!”他说着便扶住我坐下,而后起身便要向外冲去,我情急之下忙一把拉住他手掌,“王爷!”
他一怔,回头望我,语气仍是焦急不堪,“宓儿不用担心,本王马上宣最好的太医来给你请脉医治!”
眼见他如此心急我随口乱绉的一句歪话,我心头一暖,忍不住软软道:“王爷,臣妾没事……”
他呆了呆,“事关重大,宓儿不可逞强!”
我面上一红,语音愈发软了下去,“臣妾……臣妾真的没事……”
他面上浮起一丝犹疑,“果真没事?”
我心虚地点了点头,低下脸去不敢看他,讷讷道:“臣妾原是胡乱玩笑,不想王爷竟……唔——”
我话音刚落,只见面前一黑,跟着人已撞入了一个坚硬的胸膛。额头生生地痛,只听耳边他镇声道:“此种玩笑,今后不许再开!”
我心头大震,“臣妾该死……”
他哼了一声,含着些许警告的意味,跟着抱着我的手臂蓦地一紧,几乎将我全身骨骼都要抱散了去。“等下进宫面圣再要胡言乱语的,看本王如何教训你。”
他的心跳稳健而清晰地传来,我趴在他胸口,听着他看似凶狠的警告,忍不住竟自心底泛上了一丝甜意。“王爷之命臣妾怎敢不遵?如此待会见了帝后,臣妾少不得咬紧牙关,只字不说便是。”
“你——”他无奈地低头看我笑得一脸狡黠的模样,作势欲打。我毫不畏惧地迎视着他,眼底是浓浓的笑意。他扬起的手掌终于落了下来,然而没有理所当然的疼痛,却化作温柔一抚,按在了我的后心。他拉住我手,“真拿你没办法,你这个矫情的小东西。好了,闲话少说,这便进宫罢。”
“是。”闻听他准备携我进宫,我亦不再玩笑,忙忙收敛放肆,紧随他往出走去,步上肩舆。
第十三章 心似双丝网(下)
来漠国迄今是一月有余,然而这皇宫却是头一次见。肩舆进了大东门,便是进了皇城。放眼望去一片广阔,建筑并不多,稀稀落落的几座宫殿,青砖素瓦,形态也极是古朴,与楚朝皇宫的华光流彩,镶金嵌玉大大不同。
正前方一座大殿较之周围所有宫殿是最雄伟的一座了,应该便是帝后所居的承天宫。肩舆在离宫殿约五十步远的时候便停了下来,我正暗自诧异,却见拓跋朔走到我身边伸手于我,笑道:“觐见父皇母后,按规矩需在殿外五十步下轿,此乃子媳之礼。”
我这才知晓由头,忙伸手于他,一旁的侍卫蹲下身子,我踩着他的背心稳稳走了下来,笑道:“臣妾省得。”
他携着我便往承天宫走去,很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