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里灯火通明。
杨府尹好整以暇,靠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主簿绕着冯王氏走了三圈,也没再逼她说话,提着笔不晓得在簿子上写着些什么。
冯王氏瘫坐在大堂中央,左右衙役笔直站着,各个面无表情,只看一眼就骇人极了。
静悄悄的,让她越发胆颤,还不如那主簿嘀嘀咕咕说话呢。
陆毓衍走进来,杨府尹听见动静,眼睛滋溜就睁开了,陆毓衍朝他颔首,居高临下看着冯王氏,沉声问道:“可是郭从?”
冯王氏的身子僵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满都是惊愕,她觉得冷,地面的寒气似乎透过了双腿冲入了她的五脏六腑,冻得她浑身直哆嗦。
认,还是不认?
冯王氏脑海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死死攥紧了衣摆,下唇咬出了血滴子。
郭从很快被带了回来,被古阮推到大堂上时,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冯王氏,似是要把她盯出个窟窿来。
冯王氏摇了摇头,冲口道:“我没说,什么都没说。”
啪——
一声惊堂木,杨府尹哼笑道:“说,还是没说,都一个样。**不算,还谋害人命,妄图伪造自杀蒙骗官府,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
冯王氏脑袋垂得低低的。
郭从梗着脖子,大声喊冤。
“活着的时候吊死的,还是死后吊上去的,仵作难道会验不出来?”杨府尹冷冰冰道。
他对年轻女子忍耐,却不会由着汉子在大堂上放肆,当即让人压住郭从,先打了板子再说。
噼里啪啦的,衙门里打板子有讲究,能让人痛得死去活来,却偏偏清醒得要命,想厥过去都不成。
郭从起先还叫得出声,后来连唉唉两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冯王氏木然看着,浑身跟泄了气一般。
谢筝就站在大堂外,本以为挨了顿板子,郭从该老实些才是,哪想杨府尹问他匕首来历,郭从直挺挺趴着,嘴皮子都没有动。
“嘴巴还真硬!”古阮退到大堂外,哼道。
谢筝压着声问他:“铺子里怎么说的?”
“中午时离开铺子的,一个时辰才回去,都当他是回家吃饭去了。”古阮答道。
梅婶子说过,这郭从以前娶过媳妇,前些年郭老太摔断了腿,本就紧巴巴的家里一下子艰难了,郭从的媳妇受不了伺候老太,抛下才刚会走路的闺女,跟个外乡人跑了,这两年郭从是又当爹又当娘的,就算去铺子里当学徒,中午也多是回家来吃饭。
郭从与冯王氏来往,可以说是男女之间把持不住,可杀害冯四却不简单,他好端端的做什么要背上人命官司?
真的想害死冯四,以图与冯王氏长长久久,法子多得去了。
冯四是更夫,寻个大雨夜推入河中,做成“失足淹死”也比在家“畏罪悬梁”来的稳妥得多。
郭从和冯王氏如此选择,定有其他原因。
谢筝思忖着,大堂里的陆毓衍突然出了声:“郭从,那人给了你多少银子?”
郭从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晓得是痛的还是慌的。
陆毓衍勾了勾唇角,目光沉沉看向冯王氏,又道:“他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呢?他砍了脑袋,银子留给老娘女儿,你拿银子有什么用处?去地底下花销?”
冯王氏猛然抬头,混沌极了,她突然意识到,此刻已经是进退维谷,从她应下害死冯四的时候,她的路就断了。
不,从她与郭从来往开始,她就没有其他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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