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段家人揍了一拳,身上的外衣换成了囚衣,脚上的木屐满是泥泞,显得他愈发狼狈。
谢筝扫了一眼,又去看他的手背,上头有明显的新伤口,长长四道,看得出是指甲抓伤。
衙门里断案,这样的伤口可算是实证了。
楚昱杰深吸了一口气,道:“真的不是我。
那首诗是我春天即兴而写,前阵子我一心准备秋闱,根本不晓得清闲居墙上挂了段立钧的诗,直到前几日出了考场,我才听说了。
段立钧的诗词造诣,不用我说,陆公子也清楚,我好奇他如何能打动清闲居的东家,就跑去看了。
一看才晓得,那是我写的。
那诗作连博士们都没有看过,我想自认倒霉算了,人家是三品大员的孙儿,我就是个穷监生,只凭我一张嘴,又怎能胜得过他?
想是这么想的,但还是心里烦闷,就去吃了些酒,哪知回家路上正好遇见他,我也是酒气上头,冲过去质问他如何拿到我的诗。
段立钧当然不承认,我气不过跟他打起来,手背上的伤就是那时候被他抓的。
我跟他谁也没能打倒谁,我吃多了酒,他也是半醉,打了一阵就不打了。
我回家睡了一觉,哪里想到,天一亮睁开眼睛,段立钧死了,衙役把我抓来了。”
陆毓衍又问:“你与他争执时是什么时候?是在青石胡同的河边?”
“就在那儿,”楚昱杰苦笑,“吃了酒,不晓得时辰。”
“落雨了吗?”陆毓衍道。
楚昱杰一怔,摇头道:“没落雨,我到家的时候都还没落雨。”
昨夜是二更过半开始下雨的,酒肆掌柜的说,段立钧离开时刚刚二更,若楚昱杰没有说谎,那段立钧应当是刚从酒肆走到河边时就遇见了他,两人打了一架,而后楚昱杰独身回家,而段立钧一直在河边徘徊,直到落雨后的子初遇害。
这段时间里,段立钧是否还遇到过其他人?
陆毓衍沉思,良久又问了一遍:“你的诗到底是怎么到了段立钧手中?”
楚昱杰的身子一僵,抱着腿坐下,脑门抵着膝盖,闷声道:“我不知道……”
谢筝与陆毓衍交换了一个眼神。
她猜,楚昱杰没有完全说实话,尤其是段立钧拿到诗作的缘由,他应当是知情的,但他在隐瞒。
陆毓衍也看出来了,所以才会多问一遍。
事关人命案子,他又被抓紧大牢成了凶犯,楚昱杰若是无辜的,为何不肯吐露真言,早早洗刷罪名?
他不仅是监生,更是考生,如此下去,不说此次秋闱,他以后都难以在国子监求学了。
谢筝走出大牢,夹杂着细雨的清风拂面而来,一扫呼吸之间的浊气。
她深吸了几口,只觉得头脑都清明了许多:“现在就去见楚公子的妹妹?”
清浅笑容凝在桃花眼中,陆毓衍看着谢筝道:“你倒是机灵。”
谢筝睨了他一眼。
让她过来,不就是为了方便向姑娘家问话嘛。
眼下牵扯在案子里的姑娘,只有楚昱杰的妹妹一人。
她这算哪门子的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