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陆笙和徐知遥都要回家做作业了。他们两个都是六年级,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参加小升初考试。
南风问他们,“你们想上哪一所初中?”
徐知遥答道,“教练你问错啦,问题不在于我们想上哪所初中,而在于,我们能上哪所。”
南风了然,现在小孩升学都要看成绩,徐知遥如此说,可见这是两只小学渣。徐知遥脸皮厚,面不改色的,丝毫不以学渣为耻,陆笙就有点不好意思了,小脑袋埋得低低的,总担心南风会因此看不上她。
南风却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树青体校门口有公交车站,陆笙和徐知遥都能坐公交车回家。三人一起在车站等,先等来的是陆笙的公交车。
南风目送她上车,看着她站在明亮的公交车内朝他挥了挥手,他突然想到她家那条破旧脏乱的小巷。这个时候那小巷应该是黑黢黢的,未必有路灯,她一个小姑娘,万一遇到变态呢……
恰好在这个时候,徐知遥说道,“小师妹一个人回家,会不会有坏人把她拐走啊?”
眼看着车门即将关闭,南风果断跳上车。也幸好他身手迅速敏捷,没有被车门夹住。司机大叔不满意地骂了一句,“早干嘛去了?”
南风温和地朝他点了一下头,“抱歉。”
司机大叔大概是没料到他如此有风度,于是神色缓和,严肃地回应他一个点头。
南风走到陆笙身旁,低声说道,“我送你回去。”
“谢谢教练。”陆笙很感动。
公交车的窗户开着,南风听到外面徐知遥在大声和他说话:“教练,我也可能被坏人拐走啊,你就不怕吗?”
南风:“不怕。”
徐知遥:qaq
在徐知遥心碎的声音中,司机大叔说了一句,“站稳了。”
然后,一脚油门踩下去,嗖——
公交车像条疯狗一样猛地蹿了出去。
南风一个踉跄差一点向后摔倒,还好他反应快,迅速抓住扶手。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司机那句“站稳了”,完全不是客套……-_-#
与他同样遭遇的乘客有一大堆,站着的乘客几乎无一幸免,但见车内乘客们像一列在冰面上滑动的企鹅,齐齐向车后倒退。
陆笙本来和南风面对面站着,变故突生时,她没能抓住扶手,于是一头扎进了南风怀里。干净清冷而陌生的气息让她有些慌张,她赶忙重新站好,语无伦次的说,“对对对对对不起!”
南风自然不可能怪她,“没事。”见陆笙红着脸低头不说话,南风怕她尴尬,又说,“我第一次乘公交车。”
陆笙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是吗?感觉怎么样?”
“唔,和坐飞机差不多,只是没坐儿。”
到站下车,走入窄巷时,南风发现现实情况比他预期的要好一些,至少有路灯。
那路灯微黄暗淡,伶仃一盏,弱不禁风,似乎随时会被黑暗吞没,却又在黑暗中顽强地亮着。
南风也不知怎的,突然低头看身旁的女孩。女孩高高瘦瘦的,一半脸庞隐在黑暗中,清秀的脸部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愈发柔和干净,清澈的眼睛黑而莹亮,她的目光有如这灯光,柔弱而顽强。
陆笙还在提醒他,“这里走慢一点,李大婶喜欢在门前泼水。不要靠墙走,也不要碰墙,据说墙上有蝎子。”
南风突然说:“你家只有你和妈妈两个人吗?”
陆笙怔了一下,她停下脚步,仰头看他。他背着光,面目模糊,只余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陆笙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问,但是他问,她就不会拒绝回答,于是她低头小声“嗯”了一下。
南风突然有些难过,不知该说些甚么。
把陆笙送回家后,南风看了看表,才八点不到。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不想回家,也不想回学校宿舍——并非他不合群,实在是和室友们没什么共同语言。
最近每到夜里,他都会陷入这样的困惑。曾经他的世界被网球占据,他每天忙碌且疲惫,疲惫而充实。现在网球突然从他的生命中抽离,他顿觉自己像没根的浮萍,飘飘荡荡的不止该归向何处。
话说回来,浮萍尚且可以随波逐流,他呢?
凌峻宇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来的。
凌峻宇是南风的发小,比他大两岁,今年即将大学毕业。这货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最擅长吃喝玩乐潇洒人生。
南风看着手机的来电显示,心想,嗯,有去处了。
夜总会是凌峻宇经常光顾的地方,此处金碧辉煌,土豪味儿十足。南风来到夜总会,熟门熟路地摸进包厢,凌峻宇他们已经攒起好多人,男男女女坐在一起喝酒行乐。
看到南风,凌峻宇笑眯眯地用手指点他,“来晚了,罚酒罚酒!”
凌峻宇长得剑眉星目,一表人才,随便放在电视剧里都能演个我党的地下工作者,然而实际情况却是,他用生命诠释着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
南风曾经用八个字总结他这人:道貌岸然,五毒俱全。
作为运动员时,南风绝不抽烟,喝酒也少,现在退役两个月,他却比谁都放得开。凌峻宇让罚酒,他就面不改色地干掉一杯啤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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