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挑战正式学生以直接获得入学资格,这是一种荣耀。二十多年来,每年都有人发起挑战。即便成功率低得可怜,依然有人前赴后继。
这连接七座鉴春亭的滴水画廊,每一条长廊之下都悬挂画像。其中连接第三座琉璃瓦顶四层重檐八角木亭的长廊,所悬挂的便是历年小考挑战,成绩优异之人的小像。
王煜跟随李懿,在女学一名先生的引领下慢慢在九曲回环的长廊中漫步。不知不觉,他们便走到了这条长廊。忽然目光凝注,排在第一位的这张画像,让他立时驻足。
这画上的女子着白裳黄裙,约摸十六七岁的样子。她身段袅娜、肌肤如玉,修眉秀目、琼鼻樱唇,相貌既美,又自有娴雅气质。唇边含一缕温婉浅笑,她手执书本,盈盈立于湖畔树下,见之令人忘俗。
画像之下写着她的名字——王清照。二十五年前,她是东唐国大门阀琅琊王氏最负盛名的贵女,名头之响亮甚至超过了诸多宗室女子。她是王煜嫡亲的姑姑,他早逝父亲唯一的妹妹,年幼时他最大的倚靠。但她,也是天幸国先皇的清妃,顺安公主的生母。
曾经,在琅琊王氏大宅里,她的画像日日悬挂在祖父的书房,也日日藏在祖母的枕下。她的名字,是王煜这一家子的忌讳。明明,每个人都在思念她,每个人却都不敢提起她。
只因,她,既是他们的荣耀,也是他们的耻辱!她的名字,早在二十五年前,便已经不在琅琊王氏的祖谱上面!她是一个,既没有了宗族庇佑,也失去了父母亲人的,可怜女子。
她死讯传来的那一天,祖父瞬间白发。他那苍老失色的面容,直到现在还深深印在王煜的脑海里。祖母痛哭了一日一夜,原本就患了重疾的眼睛彻底失明。
一个多月后,再无儿女傍身的祖母,在悲痛和病苦折磨中离世。年幼无依的他,既要照顾苍老病弱的祖父,还要面对一干如狼似虎的亲人。那段黑暗的日子,无数个含泪入眠的夜里,他梦见她翩然而回。
年轻时的姑姑,美好得像是画中人。而她现在,也真的成了画里的人。王煜眼眶湿润,需要用极大的控制力才能忍住不落泪。
同时,他的心砰砰疾跳,昨天夜里那神秘妇人的面容在他脑海里越来越清晰。两相对比,越看,他越觉得那妇人与姑姑相像。
李懿察觉王煜的异样,也看向那副画像,微微一笑道:“原来是姐夫的小姑姑。听说,王九姑娘曾是东唐第一才女,美名远播天下。”
女学的这位谭先生显然知晓李懿与王煜的身份,闻言便笑道:“若无王九姑娘,女学挑战小考也就无从说起。那年,她一人独占风光,不仅在六项考试中都得到上上佳绩,还以一己之力挑战了三位女学最优者,尽皆获胜。我记得,就连半国先生也赞她——钟灵毓秀,才艳独绝。”
谭先生陷入追忆,方才还平静淡漠的脸色也微现激动。她是当年之事的见证者,亲眼目睹过王清照的风华绝代。同样的,她也经历过王清照身败名裂的大事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