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可是唯恐此行无功,回头还要受昆山那个不讲理的小姑子的闲气,辛王妃仍然有些犹豫,同时也后悔自己为何要一时心软出头揽下此事。正踟躇时,外头人来报,四少爷求见。
裴君绍向长辈们行过礼,微笑道:“日前去宗政家的下人来报说,三姑娘的身子因着了风寒不大好。若她推拒此事,表婶不妨请她的祖父宗政大人协助。宗政大人丁忧之前曾任提刑按察副使,于刑名之上颇有建树,也许能帮得上忙。”
大长公主急命下人扶了裴君绍坐下,嗔他道:“就这几句话,你亲自跑来做甚?底下人都是白吃饭的不成?”
裴君绍便笑道:“祖母别生气,只是孙儿听闻两位公主遭难,心里也不大好受。不过依孙儿之见,那歹人扛不了多久,必定会送信来提条件。”又对辛王妃道,“表婶若是不放心,不若侄儿陪您走一趟?”
辛王妃哪里敢劳动大长公主的命、根、子,急忙摆手道:“不用不用,表婶自己去就是了。有娄恭人陪着,想来三姑娘也不会不给几分薄面。”咦,她其实没有打算亲自出面,怎么裴四几句话一说,把她给绕进去了?
清河大长公主却又拉住辛王妃,叮嘱道:“你也不要太过强求。那是个宅心仁厚、满怀慈悲的好孩子,她若推托,就必定有实在不能够的理由。有话,好好说啊!”
这显然是爱屋及乌了。辛王妃便笑着屈膝给大长公主行礼:“姑姑您放心就是,侄儿媳妇绝不会为难三姑娘的。”又不是她丢了女儿,何苦平白得罪人?不说那位宿慧尊者了,就京里的宗政家大房二房。又是好相与的?
一时到了宗政家,好容易拍开门。闻听门房通禀后,宗政谨带着任老太太急匆匆接出来,将辛王妃和娄恭人迎入鹤鹿同春堂。辛王妃将来意说明,宗政谨便面露难色。任老太太也觉得可惜,这是多好的攀附贵人的机会,又不会损伤宗政家的清名。
娄恭人察颜观色。便温言相问:“宗政大人。可是三姑娘身子不适?”那姑娘这几天也是遭了罪了!
宗政谨便叹两声,点点头道:“真是不巧,就在半个时辰前。家里才请了杏霖堂顾老太医的大徒弟来给恪丫头看过。那日夜里去大长公主府祈福,第二天她便鼻塞头晕不舒服。她又不愿让我们担心,便让丫头随意熬了些姜汁儿服用。本来也见好了,没承想昨儿又沉重起来。竟发起了高热,已昏睡一天未醒。”
娄恭人和辛王妃对视。心中都有成算。这位宗政三姑娘想来确实身体娇弱些,在大长公主府祈福跪了那么久,又是漏夜回去的,难免着了风寒。原本要大好了。不想两位公主半夜又跑了来搅扰,这下将未好全的病彻底激出来,加重病情也是难免。
说来说去。人家三姑娘一场一场的病,都是因了大长公主府与两位公主。娄恭人与辛王妃无话可说。为表关切,都打发了跟前得用的奴婢带着好些礼物去探一探宗政恪的病情,这边又将裴君绍支的招儿给使出来。
宗政谨听了,沉吟片刻后慨然道:“若王爷和长公主不嫌弃下官无能,下官愿意尽一些心力。不过下官年老体弱,是否能带两个不成器的犬子在身边辅助一二?”
总算有个能交待的结果,辛王妃很满意,娄恭人也松了一口气。二人稍坐了盏茶时间,去探病的奴婢回来,回禀说三姑娘睡得昏昏沉沉,小脸也烧得火炭也似,当真是病得不轻。
既然人家没有装神弄鬼,辛王妃和娄恭人再不便多说什么。裴四的用意,这两位也都明白。既然宗政谨出了头,宗政恪但凡是个孝顺孩子,就一定会为此事向佛祖祷告祈福。否则,王爷和长公主若一意要迁怒旁人,宗政谨便难逃责罚。
宗政谨和任老太太将辛王妃与娄恭人送出府,回到鹤鹿同春堂,任老太太担忧道:“您何必强出这个头?都找了两天,若能找到早就找得了。还要捎带上儿子!”
正换上家常衣裳的宗政谨解扣子的手一顿,当然不会告诉任老太太他这么强出头的真正目的,只道:“你不是最盼着儿子能有出息,现下我带携他们,你又不高兴了?既然找了两天都没能找到,我去了,能找回人便是大功一件;就算找不回,那与我又有多大的相干?我是他们央着去的,不是毛遂自荐的。鱼川亲王素有贤名,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我这不是害怕没找到人,王爷和长公主会迁怒于您么?”任老太太只是嘀咕,赶紧过来帮宗政谨脱衣裳。
宗政谨淡淡道:“迁怒我?大哥是阁老,二哥家的怡姐儿不久前才封了慧嫔。王爷不看僧面看佛面,只会对我多加礼遇。至于长公主,就算事有不谐……”
“甚么?怡姐儿竟入了宫,还做了嫔主儿娘娘?”任老太太惊呼出声,万般不敢相信。
宗政谨便斜她一眼,冷哼道:“真是大惊小怪,我宗政家多有女儿入宫为嫔为妃,也曾有出色的子弟尚了宗室贵女。怡姐儿那般的才情品貌,前程肯定不止如此。”
任老太太喜笑颜开,连连点头道:“是是是,宗政家世代书香,清贵至极,后人个个儿的有出息。”又忍不住道,“徜若咱们愉儿悦儿……”
“你死心吧!”宗政谨怒目厉喝,“我绝不会将孙女儿送进那等见不人的去处!你以为二哥愿意怡姐儿入宫么?!”
任老太太吓得一哆嗦,急忙陪笑道:“您别生气,我说说而已。我也舍不得让愉儿悦儿入宫,那多少年才能见一次啊。”
“不仅不能说,就连想都不能想!”宗政谨恶狠狠道,“若叫我发现你暗中做什么手脚。想让哪个孙女儿去攀龙附凤,我就休了你!”
眼泪珠子都滚下来了,任老太太赌咒发誓,总算哄得宗政谨脸上的阴云消散一些。但这事儿,到底在她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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