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平庸在世时常说“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平素相亲相爱的人转眼之间就要分离”,想不到这种没影儿的事居然这么快就降临在她身上。和他结婚的第一年她着实郁闷得快要死了,每次履行完夫妻义务就立刻和他分开,卷着被子逃到床的另一边,结婚两年后她才开始一点点回应他的爱,不久他就出事了。世间有八万四千种烦恼,佛祖有八万四千个法门对治,可是世间没有卖后悔药的。
一声压抑在胸口的惊呼,古月从那个陈年旧梦中醒来,满床寻找俞平庸的体温,却只有一堆乱糟糟的卧具,屋子里显得特别空旷,性格里的最后一丝坚强崩断了,她抱着枕头哭到身心俱乏、哭到天亮,太阳照常升起在冷冷清清的早晨,眼中的泪水湿了又干湿了又干,也许一个大配角的溘世对于整剧来说无关宏旨,却再也不会有一只温热的手托起这个女人的下颌认真地抚摩。
两个月后,俞姿成为提亚集团的董事长,既然女主的觉醒是以父亲去世为代价,女配也只好黯然退场,古月来到董事长办公室递交了一封辞职信。
俞姿看看信封上的三个字,态度冷硬地说:“你的辞职信我不看,拿走。”
古月说:“反正我不干了。”
俞姿说:“就算公司不给你发工资你也有我爸的海外账户,辞不辞职有什么不一样的?你花的还不都是我爸的钱?别来这一套了,给谁看。”
古月把辞职信收回,顿了顿,说:“你可以恨我但你不能恨你爸。”
俞姿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你没有资格教训我!”
古月转过身去,泪水漫出眼眶,背对着她说:“俞姿,你知道最后那段时间平庸心里有多难过吗?他经常去孝一的幼儿园偷偷从栏杆里看外孙,他失眠的时候一次要吃一把药才能睡上一个小时,还有,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去新加坡吗……”
一想到俞平庸临终前的那几个月的状态,古月抱着肩膀慢慢蹲下去感觉整个身体都要垮掉了,今天她看见俞姿的脸就仿佛看见了俞平庸生前的样子,怎能不勾起她丧夫之痛。
俞姿却说:“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古月感到胸口很闷很闷,这坑死爹的剧情快要把人闷吐血了,女主这算什么觉醒?觉醒就是发现女配是个贱人,把这一切归咎于父亲的自私,然后拼命洗白自己的男人,最后三口人大团圆结局吗?这让古月不禁想起了俞平庸生前所说的“邪师说法如恒河沙”。
古月摇了摇头,说:“佛祖说我们每个人都需要忏悔,你不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俞姿瞄着窗外笑了:“呵,为什么你总能恶心到我。”
古月低下了头。
俞姿说:“你知道我爸当初为什么跟我妈离婚么?是因为我的舞蹈老师,他们俩都好上一年了我妈才知道,我妈知道的时候面前是一份离婚协议书,我妈不肯签字哭着求我爸别抛弃她,可是我爸心意坚决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离婚之后他倒是结啊,他并没有娶那个女人,我天真地以为是他后悔了,那时我很小,我根本不知道他每天在外面都干什么,后来我长大一点才慢慢发现他身边的女人都比我舞蹈老师长得漂亮也比她年轻比她会撒娇,我爸就是个花花公子,那么多女人都败下阵来是因为她们都太傻到后来都对我爸动了真感情,最后只有你胜出了,因为我知道你根本不爱他,其实我一路看过来心里特佩服你,你能把孙文超那么帅的男友蹬了跟了一个比你大二十岁的老头子,我真无法想象你是怎么做到的。”
古月发现她说了一圈最后还是在记恨和挖苦,她看到的只是事物的表象,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番难诉的苦曲,人心的历程只有自己清楚,古月说:“或许你恨你爸抛弃了你妈,但他爱你胜过爱任何人,你不能因为不赞同他对待婚姻的态度而否定他的父爱,而且……我们之间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俞姿冷笑说:“你别告诉我你和我爸之间有爱情,人都没了还扯什么臊!”
古月说:“俞姿,我不需要向你解释什么,可是你对平庸的看法太偏激了,我必须要告诉你真相,老夫少妻在大众看来可能就是一个为财一个为色的结合,但我和平庸的感情不是爱情那么简单。我曾经希求一个深沉的男人给我厚重的爱,是孙文超定要和我搞对象,我也对他付出过真情,可惜错误的结合终究不会有结果,这不存在谁蹬谁的问题,是他的家庭把他拉向了我的对立面。”她皱了皱轻细冷艳的眉,接着说:“或许,那一切都是为了平庸的出现而做的铺垫,让我在历尽坎坷之后才遇到他,否则我就不会理解他的孤独……”
俞姿情绪起伏地说:“为什么这世上薄情的人总是那么从容,而痴情的人总是摔得最重。也许你和我爸都是薄情的人,正好凑成一对了,而我和小超都是痴痴傻傻的人,后半辈子只好抱在一起互暖了。”
这台词煽情到只有那些文艺小青年儿才肯掏钱买单,这也不能怪她,女主和男主最后不抱在一起观众是无论如何都不答应的,古月知道自己反派的角色无法逆转,俞姿现在盛气凌人不可能客观地看待这一切,只有岁月可以告诉她生活的真相。